●奖励有时候很奇怪,它好像对人的行为施了魔法:把有意思的工作变成了苦工,又把游戏变成了工作。胡萝卜大棒让我们希望得到的越来越少,不希望得到的越来越多:本来是要提高积极性却降低了积极性;本来是要激发创造力却抑制了创造力;本来是要让好人好事越来越多但实际上却让好人好事越来越少。上瘾者想要快速解决问题,置最终损害于不顾;撒谎者想要快速出奇制胜,置长远结果于不顾。
当胡萝卜大棒与我们的第三种驱动力相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如果-那么”型的传统奖励让我们希望得到的越来越少:它压制我们的内在积极性,降低我们的表现水准,扼杀创造力,让善举无从出现。它们也让我们不希望得到的越来越多:鼓励不道德的行为,带来瘾嗜,滋生短视的思维。但胡萝卜大棒并非总是坏东西。它们对于机械的重复性工作也许很有效,这是因为这种工作几乎没有内在积极性可供破坏,也没有多少创造力来扼杀。对于非重复性的脑力劳动来说,奖励更加危险,“如果-那么”型奖励尤为严重。
除非受到外力,否则运动的物体保持运动,静止的物体保持静止。这就是牛顿第一运动定律。这条定律和牛顿的其他定律一样,简单明了,这正是其力度所在。就算是我这种高中物理勉强及格的人,也能理解这句话,并运用这句话来理解这个世界。 驱动力2.0系统与之类似,其核心是两个简单明了的观点:对一个行为加以奖励会让这种行为发生的频率增加;对一个行为施以惩罚会让这种行为发生的频率减少。 牛顿定律能帮助我们理解所处的自然环境,绘制出小球抛出后的行进路线,而驱动力2.0系统的原理能够帮助我们理解所处的社会环境,预测人类行为的轨迹。 但是牛顿定律在亚原子层次碰到了问题。在那个层次,在属于强子、夸克和“薛定谔的猫” [1] 的世界里,物体变得难以捉摸,艾萨克•牛顿冷静的理性让步于刘易斯•卡罗尔(Lewis Carroll)怪诞的不可预测性。就这一点而言,驱动力2.0也与之类似。当奖励与惩罚遇到了第三种驱动力,类似于行为量子力学的东西似乎就接手了控制权,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了…… 胡萝卜大棒失效的大原因 当然,任何有关工作积极性的讨论都出自生活中一个简单的事实:人必须赚钱谋生。工资、合同款、补助、小费都是我所说的“基线报酬”(baseline reward)。如果一个人得到的基线报酬不足或者分配不公,他的关注点就会放在所处环境的不公以及对环境的焦虑上。因此,你既得不到外在激励因素的可预测性,也得不到内在激励因素难以捉摸的效果,基本上你没法激励他。 但是一旦过了这道门槛,胡萝卜大棒就可能会得到与其初衷正好相反的结果。本来是想要提高积极性的机制最后降低了积极性;本来是想要激发创造力的策略最后却抑制了创造力;本来是想要让好人好事越来越多实际上却让好人好事越来越少。与此同时,奖励和惩罚没能限制消极行为,反而让它们大爆发,让欺骗、瘾癖和目光短浅的危险行为越来越多。 这很奇怪,不过胡萝卜大棒不是在所有情况下都会失效。但正如爱德华•德西的索玛拼图实验所证实的,很多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应该有效的行为所产生的结果,与我们的直觉正好相反:我们希望得到的越来越少,不希望得到的越来越多。这就是驱动力2.0系统的漏洞。无论我们是在印度发卢比,还是在以色列用锡克尔,无论我们是在瑞典抽血,还是在芝加哥画人物写生,这些问题都会出现。 我们希望得到的越来越少 一部在美国文坛最经久不衰的作品,给我们上了一堂有关人类积极性的重要一课。马克•吐温在其著作《汤姆索亚历险记》的里写道: 汤姆接到了一个无聊的任务,把波莉姨妈75平方米的栅栏刷成白色。这项工作一点都不能让他兴奋,“生活对他来说太乏味了,活着仅是一种负担。” 就在汤姆正要灰心绝望的时候,一条“聪明绝伦,妙不可言”的妙计涌上心头。他的朋友本漫步到他面前准备嘲笑他的时候,汤姆做出了很疑惑的表情。他说,把颜料涂到栅栏上不是苦差事。它是一种特权,是一种内在激励方式。这活儿看起来很诱人,当本问他能不能亲自刷几下的时候,汤姆拒绝了。直到后来本以自己的苹果作为交换,汤姆才给了他刷栅栏的机会。 很快,其他男孩也来了,他们都掉进了汤姆的圈套,好几个男孩都刷了栅栏,而且最后这都算做汤姆的功劳。 从这个有趣的情节里,马克•吐温提炼出了一条重要的有关积极性的原则:“所谓‘工作’就是一个人被迫要干的事情,至于‘玩’就是一个人没有义务要干的事情。 ” 他还写道:“在夏季,英国有钱的绅士每天驾着四轮马拉客车沿着同样的路线走上30~50公里,他们为这种特权花了很多钱。可是如果因此付钱给他们,那就把这桩事情变成了工作,他们就会撒手不干了。” 换言之,奖励有时候很奇怪,它就像对人的行为施了魔法:把有意思的工作变成苦工,把游戏变成工作。 它通过减少内在激励因素,让成绩、创造性甚至善行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倾倒,我们称之为“汤姆索亚效应”(Sawyer Effect)。一些有趣的实验抽样调查揭示了这一效应发生的四个领域,同时也再一次证明:科学向左,企业向右。 奖励让内在动机消失了 德西等行为科学家40年前就发现了汤姆索亚效应。那时候他们还没有使用“汤姆索亚效应”这个词,而是把外在激励产生的反效果称做“奖励的隐形成本”(hidden costs of rewards)。这其实也是心理学家马克•莱珀(Mark Lepper)和大卫•加兰(David Garland)1978年编辑的一本研究集的题目。 莱珀和加兰早期的研究已经成为这一领域的经典之作,几乎所有与积极性有关的文献都会引用。他们对幼儿园一个班级的儿童进行了几天的观察,找出了一些把自由活动时间用于画画的孩子,然后他们重新进行了一次实验,观察对这些孩子们喜欢的活动进行奖励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I型实验 研究人员把学生分成三组。第一组是“期待奖励组”(expected-award group)。他们拿出一张“好孩子”奖状,用蓝色的缎带装饰,上面还写着学生的名字,告诉孩子们画画就能得到这张奖状,然后他们问有没有人愿意画画。第二组是“不期待奖励组”(unexpected-award group)。研究人员只是问他们愿不愿意画画,如果有人愿意,等课程结束后,就会给他们一张“好孩子”奖状。第三组是“无奖励组”(no-award group)。研究人员只问他们想不想画画,但是一开始不许诺给他们奖状,最后也不给他们奖状。 两周后,研究人员再次回到教室。老师在自由活动时间摆好了纸和画笔,研究人员则秘密观察孩子们的表现。不期待奖励组和无奖励组的孩子们和实验前一样,饶有兴致地画画,画画的时间也与之前大致相当。但第一组学生,也就是期待有奖励、最后也得到了奖励的学生花在画画上的时间却少了很多,兴趣也没之前那么大了——汤姆索亚效应发挥出了威力。尽管只是在两个星期之内,这些诱人的奖励还是把游戏变成了工作,而这些奖励在教室和办公室里是那么地常见。 需要说明的是,不一定是奖励本身破坏了孩子们的兴趣。记住:当孩子们不期待奖励的时候,奖励对他们的内在积极性没什么影响。只有有条件的奖励——如果你做这个,那我就给你那个,会产生负面效果。为什么呢?因为这种“如果-那么”型的奖励要求人们放弃他们一部分自主权。如果绅士驾着马车不是为了开心而是为了钱,他们就不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生活了。这就像装着他们积极性的篮子裂了一条缝,他们每项活动的乐趣都被抽干了。 莱珀和加兰随后进行的几个儿童实验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研究者发现成年人身上也会出现同样的结果。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发现,外在激励,尤其是有条件、有期待、“如果-那么”型的激励会扼杀第三种驱动力。 这些见解实在太具争议性了。毕竟,它们对大多数企业和学校的标准做法提出了质疑。因此,为了证实这些研究结论,1999年,德西和两名同事对近30年来与此有关的研究再度进行了分析,他们最终得出结论。有128个实验对奖励产生的效应进行了仔细研究,这些研究得出了同一个结论:有形的奖励实际上会对内在激励因素产生消极影响。如果家庭、学校、企业、运动队等关注的是短期目标,选择的是控制人们的行为,它们就会对长期效果造成相当的损害 。 如果为了鼓励孩子学习数学,每写完一页作业就给他一些钱作为奖励,那么短期内他会更勤奋,但是从长期来看他会失去对数学的兴趣。假设你现在有个热爱本职工作的勤奋设计师,为了让他工作更努力,你根据他设计的拳头产品来决定他的薪资,那么几乎可以肯定,短期内他会疯狂地工作,但是长期来看他对工作的兴趣会有所减少。 一本权威的行为科学教科书写道:“人们用奖励来提高其他人的积极性,提高某种行为发生的频率,希望能从中获益,但他们经常破坏人们对某种行为的内在积极性,无意中增加了隐形成本。 ” 这是社会科学界最重要的发现之一,也是最为忽视的发现之一。尽管几位技艺精湛、热情洋溢的大众读物作家对外在激励因素做出了有力的控诉,尤其是艾尔菲•科恩(Alfie Kohn)1993年出版了《奖励的惩罚》(Punished by Rewards )一书,但我们还是继续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激励别人。也许是我们害怕驱动力2.0系统离我们远去,就算它明显在走下坡路,也许是有关内在动机的奇怪的量子力学让我们摸不着头脑。 也许还有一个更好的解释。即使那些控制性的“如果-那么”型奖励会引发汤姆索亚效应、抑制第三种驱动力,但也许它们真能让人们的表现水准更高。如果真的是这样,它们也许没那么糟。因此,我们不得不问:外部奖励能让人的成绩大幅提高吗?为了找到答案,4名经济学家踏上了前往印度的旅程。 奖励让成绩大幅下降 在实验室里测试现金这样的外在激励因素所产生的影响,有一个难处:成本。如果你要给别人钱让他做点什么,你付的钱必须能让人有点心动。在美国和欧洲国家,人们的生活水平比较高,要使给每个人的钱都能让他们“有点心动”,再加上庞大的被试者人数(通常是几十个),这个成本足以让行为科学家的账单堆积成山,入不敷出,难以为继。 所以,部分出于成本的考虑,丹•艾瑞里与其他三名经济学家一起,在印度的马杜赖(Madurai)开了一家商店,来估测外在激励因素对成绩的影响。由于印度农村的生活成本要比北美低得多,因此研究人员不必倾家荡产就能提供大量奖励。 ◎I型实验 他们雇用了87名被试者,要求他们玩几个游戏,比如朝某个目标投网球、解字谜、记一串数字,这需要运用他们的运动能力和创造能力,还得集中注意力。为了测试激励因素的作用,他们将被试者分为三组,每组达到一定成绩后会获得不同的奖励。 三分之一的人达到一定成绩后只能获得少量奖励:4卢比,当时约等于50美分,差不多是当地人在马杜赖一天的收入。三分之一的人能获得中等奖励:40卢比,约等于5美元,约合当地两周的收入。还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得到大笔奖励:400卢比,约等于50美元,几乎相当于当地5个月的收入。 结果如何呢?是否能从奖金数量的多少判断成绩的好坏呢? 能,但不是如你所认为的方式。结果,获得中等奖金的人并不比获得少量奖金的人表现得更好,那么有机会获得400卢比超级大奖的人呢?实际上,他们的表现最糟糕。几乎每次游戏他们的表现都落在另外两组之后。研究人员在对波士顿联邦储备银行出具的报告中写道:“我们的3个实验中包含9项任务,其中有8项任务激励越大表现越差。” 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个结论。这4名经济学家中有一名来自麻省理工学院,两名来自卡内基梅隆大学,一名来自芝加哥大学,他们承担了世界经济最重要的角色之一美联储的研究。但是他们没有肯定“奖励越多成绩越好”这一简单的商业原则,反倒对其进行了驳斥。 不只是美国的研究学者得出了相反的结论。2009年,曾培养出11位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的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学者们,对51家公司的绩效考核制度进行了分析。这些经济学家的结论是:“我们发现财物上的激励……对整体绩效会有消极影响。”而在大西洋两岸,同样是科学向左,企业向右。 艾瑞里和他的同事写道:“现在很多机构都为我们实验中这种类型的任务提供高额奖励,但我们的研究结果对那个假设提出了质疑。我们的实验结果表明……人们不应该认为设置奖励、提高奖励总能提高成绩。”事实上,很多例子表明,有条件的奖励也许是赔本的做法,但它却被企业视为激励员工的基本方法。 当然,尽管作家有点拖拖拉拉,但我们不会把工作时间都放在投网球或者解字谜上。那么,与我们实际工作更相近的需要创造力的工作又是如何呢? 奖励在扼杀创造力 想要快速测试解决问题的能力,没有什么比“蜡烛难题”(Candle Problem)更有用的了。心理学家卡尔•邓克尔(Karl Danker)在20世纪30年代设计出了蜡烛难题,它被广泛应用到各种行为科学实验中。接下来让我告诉你这个实验是怎么回事。 ◎I型实验 你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桌子紧靠一面木墙。实验人员会给你如的以下材料:一支蜡烛、几颗大头钉和一盒火柴。 蜡烛难题 你的任务是把蜡烛粘在墙上,还要使蜡在融化后不会滴到桌子上。考虑一下你会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很多人一开始会想把蜡烛钉到墙上,但是这样做没用。有人划了火柴,把蜡烛的一端融化,想要把它黏在墙上,但这样做也没用。5~10分钟后,大多数人会跌跌撞撞地找到解决方法,如。 要解决蜡烛难题,关键在于“功能固着”(functional fixed-ness)。你看到盒子,但只发现了它唯一的功能:存放图钉。但是再想想,你最终会发现盒子还有另外一个功能:当做放蜡烛的平台。借用前一章的术语,这种解决方法不是推算型的,需要遵循一条固定的路线,而是探索型的,打破旧路线,发现新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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