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在先秦之后,智德的探索从未中断,反而更加详实深入。从王充的实知论,到韩愈的师道论,再到朱熹的格物致知论,“智”完全融为中华道德体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仁、义、礼、智作为整个中华道德体系,其发展的脉络恰恰最好地诠释了中华道德文化无与伦比的智慧。
痛疾虚妄,务实重效:王充的实知论
我国古代知识论在发展过程中也曾走过弯路,例如两汉时期就出现了神化孔子、神化儒家经典的不良学风,东汉时期还出现了谶纬迷信的泛滥流行,总之荒诞虚妄的东西一时间浊浪滚滚,甚嚣尘上。面对思想界的逆流,王充撰写了《论衡》一书,此书标举“疾虚妄”的鲜明旗帜,展示了其唯物论、无神论的斗士风采,书中《知实》、《实知》等篇凸显了他智论、智德方面的深刻思想,至今值得我们披阅深省。
“含血之类(人类),无生知者”
关于认识的来源,王充激烈反对汉代一度流行的圣人“生而知之”或“神而先知”的谬论。他指出:“(谶纬化的)儒者论圣人,以为前知千岁,后知万世,有独见之明,独听之聪,事来则名,不学自知,不问自晓,故称圣,(圣)则神矣。……曰:此皆虚也。”(《论衡•实知》)他专门写了《实知》一篇大作,列举十六个事例,证明即使像孔子、周公那样的“圣人”也既不能“先知”,更不是“生知”,任何人都只能“知物由学”,即知识只能来源于后天的学习。其中涉及孔子的几则材料颇具戏剧性,略记于下:
颜渊炊饭,尘落甑中,欲置之则不清,投地则弃饭,掇而食之。孔子望见,以为窃食。圣人不能先知,三也。yipindushu.com
……
子畏于匡,颜渊后(断后)。孔子曰:“吾以汝为死矣。”如孔子先知,当知颜渊必不触害,匡人必不加悖。见颜渊之来,乃知不死;未来之时,谓以为死。圣人不能先知,五也。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馈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涂。孔子不欲见,既往,候时其亡,是势必不欲见也,反遇于路。以孔子遇阳虎言之,圣人不能先知,六也。
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如孔子知津,不当更问。论者曰:欲观隐者之操,则孔子先知,当自知之,无为观也。如不知而问之,是不能先知,七也。(《论衡•知实》)
王充真是善于摆事实讲道理的一位学人,他在陈述了一系列事实之后明确地指出:
人才有高下,知物由学,学之乃知,不问不识。……所谓圣者,须学以圣。……天地之间、含血之类,无性(生)知者。(《论衡•实知》)
即使是“性敏才茂”,如果“独思而无据,不睹兆象,不见类验”,而主观臆造所谓“预言”“谶记”,无论怎样口吐莲花,只能是妄诞无稽之谈。
王充并不否认人的才智的差别性。他认为,这种差别绝不在要不要“任耳目以定情实”,即需不需通过感官认识事物,而仅在于才智的多少,认识的快慢:“圣人疾,贤者迟;贤者才多,圣人知多。所知同业,多少异量;所道一途,步驺相过。”(《论衡•实知》)而且这种差异并不是绝对的:“愚夫能开精”,“圣人可勉成”(《论衡•实知》)。
“不徒耳目,必开心意”
王充把直接的感觉经验作为认识的首要途径。他指出,人们要得到知识,必须“任耳目”,依靠感觉器官。“如无闻见,则无所状”(《论衡•实知》),任何表象(“状”)都来自感官的见闻。举例说,让某人在墙东讲话,使圣人在墙西听着,眼睛看不见对方,这样,他能知某人黑白、高矮、乡里、姓氏等状况吗?显然不能。这就说明感觉经验的重要性。但是王充又强调,人的认识也不能停留在耳闻目见阶段。他说:
夫论不留精澄意,苟以外效立事是非,信闻见于外,不诠订于内,是用耳目论,不以心意议也。夫以耳目论,则以虚象为言;虚象效,则以实事为非。是故是非者,不徒耳目,必开心意。墨议不以心而原物,苟信闻见,则虽效验彰明,犹为失实。(《论衡•薄葬》)
这是说,单凭感觉经验,容易迷于“虚象”,必须对感性材料进行理性加工,即“不徒耳目,必开心意”,才能上升到理性认识而辨明虚实,判定是非。所谓“必开心意”或“以心原物”,被看作认识的第二个阶段。按王充的说法,也就是要善于做到“留精澄意”,认真思考,“方物比类”,进行比较;“揆端推类,原始见终”,找出事物之间的因果关系;“推原经验,以处来事”,从已知经验,预知未来;还需善于“按兆察迹”,“由昭昭察冥冥”,通过一些征兆迹象,而深入到事物的内部联系。王充的这些知论观点,今日衡之,仍然是很有深度的。
“考察前后,效验自列”
王充还提出以“效验”范畴作为检验认识的真理性的标准:
凡论事者,违实,不引效验,则虽甘义繁说,众不见信。(《论衡•实知》)
事莫明于有效,论莫定于有证。空言虚语,虽得道心,人犹不信。(《论衡•薄葬》)
凡天下之事,不可增损,考察前后,效验自列。自列,则是非之实有所定矣。(《论衡•语增》)
王充强调“效验”,反对空谈,实际是以所谓“得其实”、“不违实”,即主观符合客观作为真理的标准。问题是怎样才能证明主观与客观相符合呢?王充的回答是“考察前后,效验自列”。
王充用“效验”作为武器,逐项检查谶纬神学的各种谬说,给错误思想以有力的打击。如农民用马粪浸种,防止庄家长虫,充分证明了虫灾不是上天对百姓的惩戒;用透镜对着太阳取火,证明太阳是客观的火气,而不是神物。特别是他用“效验”这一标准去检验人的言行,专门写下《问孔》篇,对被神化了的孔子提出大量质难。他指出:
凡学问之法,不为(畏)无才,难于距师,核道实义,证定是非也。(《论衡•问孔》)
“距师”,是反对把古代圣人的思想绝对化;核实,是重新用新材料加以订证。他还说:
入山见木,长短无所不知;入野见草,大小无所不识,然而不能伐木以作室屋、采草以和方药,此知草木所(而)不能用也。……凡贵通者,贵其能用之也。即徒诵读,读诗讽术,虽千篇以上,鹦鹉能言之类也。(《论衡•超奇》)
博通是为了应用,止于知而不能用,违反效验原则,不过是“鹦鹉能言之类”。鹦鹉能言,不离禽类,是于事无补的。从认识发展史的角度看,是先秦唯物主义认知理论的进一步展开。
从王充在《论衡》中所引的大量材料看,涉及领域异常广泛,涵盖天文、地理、政治、学术等领域,甚至包括农夫织妇的生产活动。他常常引用这些劳动者的生产活动经验来说明认识论的问题:
齐都世刺绣,恒女无不能;襄邑俗织锦,钝妇无不巧。目见之,日为之,手押也。……从农论田,田夫胜;从商讲贾,贾人贤。(《论衡•程材》)
以此来说明实践经验在认识中的作用问题。把群众的生产经验列入认知范围,也就使其知论有了更坚实的基础,而且具有科学理性的色彩。举例来说,《论衡•书虚》中谈到钱塘江的潮水问题,据说是伍子胥被吴王夫差杀害后,忠魂不散,驱水为潮,以表愤慨。王充指出这是欺人之谈,他举出十二点理由,反复说明涛水决非伍子胥的魂所激起的;接着又列出六点根据,正面解说潮水是一种自然现象,并正确指出“涛之起也,随月盛衰,大小满损不齐同”。他在当时的科学水平下能认识到潮水与月亮的关系,确是卓见,非同凡响。英人李约瑟很重视这段批判,把它的原文和译文完整地引在他写的《中国科学技术史》第四卷中。可见王充的知论确实很深刻,真能探微索隐,入木三分。他有许多见解,远远超过当时的水平,这不能不令人惊服。
重道尊师,进学无倦:韩愈的师道论
唐代的韩愈是一位儒学大师,他提出了著名的道统说,阐释了儒学的发展过程,并以弘扬儒学为己任,深具影响。他撰写的《师说》、《进学解》,针对智育和德育两个重要问题,发表了真知灼见,流传至今仍具有生命力,仍值得我们研讨与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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