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里什文的大自然文学
(一)普里什文弃农艺而从文学
米哈依尔·米哈依洛维奇·普里什文(1873—1954)生于俄罗斯奥尔洛夫省的一个富商家庭。他在乡村学校毕业后考入县寄宿中学,四年级时因“思想自由化”(想“逃往美国”)而被开除出校,遂赴秋明市一所实业学校就读。1893年进里加市综合技术学校学习,又因参加马克思主义小组而被捕(1897),在米塔夫监狱度过半年多囹圄生涯后,被迁送往他的出生地埃列茨,接受当地警察的监视。1900年他出国赴日尔曼,就读于那里的莱比锡大学农艺专业,1902年毕业归国,后从事农艺工作四年。在主张征服自然、强调人定胜天的当时苏联社会,他却自命为“把自然界万物都看作人的泛灵论者”,从自己的兴趣出发潜心研究民俗学、地方志学和民间文学,并成为这些方面的专家,同时致力于文学创作。他还擅长于狩猎,嗜好于旅行,漫游了整个俄罗斯,尤其熟悉俄罗斯北部和远东林区,以及哈萨克斯坦草原和克里米亚原始森林,成为著名的边疆考察者,成为苏联地理协会早期颇有名望的会员之一。他孜孜不倦地观察和记录土地上跑动和生长的一切东西,同农人和猎手谈心,向他们搜集有关飞禽走兽的、各类植物的和生活在大自然怀抱中的各类人的资料。他还游历过欧洲诸国。他集旅行家、林地考察家、动植物研究家和大自然文学作家于一身,用他对大自然的广博见闻和丰富的生物学知识,写下了大量随笔。
“他能听懂树的谈话,他向花问安,他用蘑菇的小帽子兜水喝,太阳向他睁开一只红彤彤的眼,树上融落的雪水向他歌唱……”普利什文是位能和大自然融合而为一体的魔术师。他给世界儿童留下了一大批描写大自然和与大自然休戚相关的人类创造性劳动的珍贵文学遗产,这些作品就形式而论主要是诗体随笔、动物与人的故事,作为风格别致的语言艺术大师,他的文学遗产在世界儿童文学中占有显著的地位。 1906年,普里什文在文学刊物《泉》上发表短篇小说《萨雪克》,从此就开始不断在文学刊物发表作品。他把他旅行、考察、探索大自然之所得写成了一系列的作品:《鸟不受惊的地方》(1907)、《跟着神奇的小圆包(民间童话中的物件形象)》(1908)、《神秘的木箱》(1908)、《亚当和夏娃》(1909)、《一个黑肤色的阿拉伯人》(1910)、《铃儿叮当》(1913)。还发表短篇小说《峭壁上的野兽》《鸟坟》,中篇小说《在看不见的城墙边》。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曾充任战地记者。十月革命后一度当乡村教师,著有特写集《屐》(1923)。在普里什文面世的头一批作品中,已经表现出小说故事作家、童话作家、大自然速写特写作家的非凡才能,他的才华对儿童文学读者的适宜已是不言而喻的了。 (二)普里什文的“人与自然”的文学 普里什文并非没有留下“人与人”的文学作品。1943年普里什文所在的城市列宁格勒被希特勒纳粹军队铁桶般围困,他发表了几篇描写列宁格勒孤儿院孩子从饥饿和死亡威胁中生存下来的故事。普里什文天性中的那份对生命的珍爱,使他不由得去关注那些失去家园的孩子。他的故事的写作目的就在于抚平这些危难中的孩子的精神创伤。树要是被砍出创口,创口周边就会淌出汁液来,那就是树脂,树脂有疗伤的作用。当时列宁格勒孤儿院的阿姨就像这创口上的汁液,就像树脂,为失去父母的孩子们忘我地奉献,让孩子们得以走出法西斯带来的饥饿与死亡。这是普里什文在非常状态中写下的少数作品。就其一生的文学成就而言,普里什文的作品都是建立在“人与自然”的题材和主题之上的。 具体地说,普里什文作品中的形象,都无出动物、植物、开花的草地和蓊郁的松林。普里什文用自己风格独异的作品构筑了一片具有特殊深度的美学风景。人们可以从他的“春天口授的笔记”中读出诗,读出爱,读出美,读出心灵与大自然的对话,读出人的思考。 能够称得上是“语言艺术大师”的作家在俄罗斯很少,在世界上也为数不多。俄罗斯曾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杰出作家康·帕乌斯托夫斯基在推崇普里什文的时候,用了这样一句话:“在整个世界文学中,未必再能找到与他并驾齐驱的作家。”普里什文的大自然文学的写作天赋,他的生花妙笔,不只是属于孩子们的,更是属于全人类的。在俄罗斯,在世界上,首先是大人们从他大量的诗体随笔中听到了吐露馨香的青草簌簌作响,听到了涓涓清泉的潺潺流淌声,听到百鸟争鸣的啁啾声,听到了薄冰碎裂时那隐约的脆响,然后才觉得用这样的文字来营养孩子的心灵和孩子的精神是再好不过的一个主意。这样一来,本来属于成人的普里什文也就成了孩子们的。每本儿童文学的历史书也都这样说:普里什文的随笔是留给世界儿童的文学珍宝,是孩子们的一大福分啊! 物候学内容的随笔《别连杰依的水泉》(1925),即诗体随笔《大自然日历》的《春天》部分,后增补了《夏天》《秋天》《冬天》三部分。《大自然日历》后来被公认为是作家创作中的精品,是作家文学遗产重要的组成部分。这部作品最终完成于1935年,此时作家已举家迁往莫斯科,他在莫斯科郊外获得了悉心观察、体验、研究大自然景象的方便,创作心态也更为从容。对这部作品的写作,作家本人曾作过这样的自述:“随笔式的创作是我所喜爱的文学形式。我喜欢它的不受任何拘束。这些随笔确实是春天口授下写成的——后来几乎没有做任何加工,只根据大自然生活的运动力结集起来,这种运动力在人的心灵中也引起了相应的运动。”关于《大自然日历》这样分成四季来进行随笔记述,他以为是再好也没有了。四季乃上天的安排。他说,“除了春、夏、秋、冬以外,世界上再没有更准确的分法了。”“一切都井然有序:三月——是光,四月——是水,五月——是色彩。”他自己也根据季节与物候来安排生活:漫游、狩猎、考古……安排作品的结构。他一直想将自己的日记整理成一本一年四季的书,甚至于有这样的事:一年春天决定动笔,却因冰雪迟融、春色未到,风景不能对应心境,他就情愿改变计划,转而写了创作谈《鹤乡》。 他对万物复苏的春天情有独钟。城市中麻雀的叫声在他耳中也充满了诗意:“以春天的方式,节奏均匀像时钟一样不间断地叽喳鸣叫”;“行人中有人掏表瞥了一眼,便加快了步履,有些人却相反——听到这春天的钟声,不由得止步驻足,微笑着朝四围巡望……”他观察到“春天是从光的增强开始的”,他倾听春水之歌,他追寻“第一次绿色的喧嚣”,他记叙“各色树木怎样发芽生枝”的“美妙瞬间”。他是大自然的见证者,更是大自然的应和者:“春天里,我的心中也总有什么东西在呼号”,“整片蓝天却同我应和起来”。 这种融心灵于大自然景物的写法,在诗体随笔《叶芹草》(1940)、《林中水滴》(1943)和中篇小说《人参》(1933)中更有所发展。文字中透露出来的越来越浓的哲学意味,在证实着他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要知道,我笔写出来的是大自然,而心中想着的却是人。” 为了奖赏他高品位的艺术建树,苏联政府曾授予他两枚勋章。 普里什文不是儿童文学作家,但从其面世的头一批作品中,以及后来连珠涌现的大自然速写、大自然特写、大自然诗体随笔中所显示的文学天赋,也可以是属于儿童读者的。 普里什文20年代就发觉自己的作品很受儿童读者的欢迎,于是就有意识为孩子写作品,直到生命终了。他为孩子写的作品,都有十分真实的生活情节,连小说性童话也复如此。1925年,他为孩子们出版了第一本故事集《土豆里的村姑木偶》,随后出版了《深谷》(1927)、《刺猬》(1928)、《凤头麦鸡》(1928)、《猎人米哈伊尔讲的故事》。1926—1948年间写的故事作品都被收在《金色的草地》这部作品集当中。他为孩子写的作品有99件,外加一个中篇小说童话《太阳的宝库》。这些作品中,有的被稳定地收作义务教育的祖国语文课文,更多的则常被选来供作儿童的优秀文学读物。作家用深度的爱和高度的真实传达母鸟、母兽对自己雏鸟、雏兽的动人亲情,作为母亲,它们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它们稚嫩的亲生骨肉;作家用清新、朴实的诗意笔触描述人与动物的友善关系,包括救助受到危险威胁的动物(见《白脖子熊》)。作家一再重复这样一句话:“我们的思想是不在弱者头上逞能、耍威风。” 普里什文为孩子营造的文学百草园里,生长着许多精彩的动物故事和林地特写。 这些故事和特写,让我们懂得怎样去亲近大地母亲,怎样去和大地好好地相处,怎样去关注每一株草,每一棵树,每一只禽鸟和野兽,每一座山峦,每一条河流。普里什文对大自然的理解同常人很不一样,他说,我们人类的远祖也曾经是有过美丽的翅膀,能像白鸥一样在天空自由地翱翔,我们的远祖也曾经会“像鱼一样畅游,像会飞的种子一样先在大树的叶柄上晃晃悠悠,然后飘落各处,这些本领,我们都失去了”。他对大自然万物都是平视的,把自己放在与动物、植物衡等的平台上来看待人与大自然的关系。读他的作品,受到他的作品的感染,我们也就能恢复与大自然良好的关系。普里什文表现自己对大自然的亲近和理解的作品中,小读者可以“听到一个具有绝对权威的大地主人的声音”,“一种崭新的、无限重要的东西”(高尔基语)。 (三)普里什文的独特风格 普里什文深受他的老师列斯科夫与雷米佐夫的影响,他的作品被一致公认为是写实主义的真实性和浪漫主义的诗性的美妙结合,观察细致准确,寓意深刻,文笔秀颖隽永,自然流畅,富有意境,“充满智慧的话语像秋天的红叶那样毫不费力地飘然落下。”这使他的作品具有了特殊的魅力。 普里什文的作品读来总让人品味到一种“悠悠不尽”的东西含蓄在故事里,所以著名诗人勃洛克评论说:“这当然是诗,但是还有一种东西。”这种“东西”正如普里什文本人所说,“是出于学者的思考”,“还出于一个真理追求者的探索”。 普里什文对淳朴清丽、意境隽永的风格追求了一辈子,他说:“我一辈子为了把诗放进小说故事作品而耗尽心血。”他的充满韵律美的散文诗一般的作品,成为俄罗斯文学家和评论家共同瞩目的文学现象。其中,风格与普里什文相近似的帕乌斯托夫斯基曾这样描述过普里什文的散文诗魅力:“普里什文的语言清新明爽,丽质动人。时而有如芳草簌簌作声,时而有如清泉潺潺流响,时而有如百鸟啾啾和鸣,时而有如薄冰悄悄脆响,时而有如星移斗转般轻缓的旋律,印在我的脑际。”请看普里什文这样描写《白杨树冷了》: 在阳光温煦的秋日里,林边拥集着色彩斑斓的小白杨树,一棵依偎着一棵,它们仿佛在林中感到了寒意,纷纷跑到林子边上来晒太阳。 普里什文的风格也或可用“活”和“爱”两个字进行概括。活是指凡大自然中的鸟、兽、树、花和风、雪等自然物和自然现象,一到普利什文笔下,就都被赋予了活生生的灵性。在他的故事里,小狗、野鸭、白嘴鸭常常相互对话——然而这只是作家的超常感觉。而这种超常感觉又缘发于作家对俄罗斯大自然的爱:爱一朵花、一只狗、一棵树、一座山,爱护大地母亲,关爱弱小……他持久的爱使他有无尽的发现,他从视、听、嗅、触、想所得的感受一旦形诸笔端就都有强大的感染力,他从“爱”里孕育出绵邈的情韵来,使人读来“味之者无极”。 普里什文具有一种把对大自然的爱心酿化成诗意的天才,也具有一种把对大自然的爱心酿化成趣浓味深的故事的能力。《白脖子熊》可作为一个好例子。狗熊,俄罗斯人爱把它叫作“米沙”,故事讲的是西伯利亚贝加尔湖畔的一只“老米沙”。 猎人向窗外探望时,忽然看到一头大狗熊,它向他的小木屋直蹿过来,一大群狼死死紧追着它。熊眼看就要完蛋……然而这头熊的头脑倒还挺机灵,它急中生智,一头闯进了小木屋,门随着砰一声自动关上了,它就尽着劲儿用脚爪、用沉重的身子紧紧抵住门。老猎人这时头脑才拐过弯来,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从墙上取下枪来,说: “米沙,米沙,顶住门!” 狼扑到门上来,老头就从小窗口伸出枪口,准准地对着狼群,一边“叭叭叭”打枪,一边还不住声地对熊说: “米沙,米沙,顶住门!” 老猎人就这样打死了第一只狼,第二只狼,第三只狼,他打枪时还不住声地对熊说: “米沙,米沙,顶住门!” 第三只狼一倒下,狼群就哗啦啦四散奔逃了。熊就留在小木屋里,整个冬天都在老猎人的保护下度过。开春,森林里的熊都从自己的窝穴里出来了,老猎人就给这头熊的脖颈拴上个白圈做记号,他向所有猎人都打了招呼,让他们都别打这头脖子拴着白圈的白脖子熊,因为这头熊是他的朋友。 (韦苇译) 短小、结实、紧张、有趣,格外富有人情味,它讴歌了俄罗斯老猎人的大度、理解、爱憎和乐助精神。而美也就在其中了。 普里什文的独创性,还表现在感情深沉的故事中,隐蕴着引人思索的哲理(高尔基因而称普里什文为“诗人和哲人”)。例如《蚂蚁》一篇,描写蚂蚁们为了从树脂上开辟出一条上树的道路,尸骸在树脂上黑乎乎地盖了一层。“蚂蚁们乐于自我牺牲,用自己的身体为别的蚂蚁铺平了道路。”这种勇士的性格是苏联卫国战争取得胜利与和平建设取得成功的有力保证。又如《小青蛙》中的小青蛙,一开春就冒冒失失地出远门去旅行,结果初春的寒夜几乎把它给毁了。作家最后说:“不知道浅滩,千万别往水里钻。”冒失和轻率有时会让它付出生命的代价的。这类富于哲理的故事,可以引导孩子更深邃地理解大自然,丰富大自然知识,培养高尚的情操和美好的道德风尚。 (四)对普里什文作品独创性评析 从普里什文的作品里,我们可以找到许多他纯粹独创的东西。 这种独创性,首先表现在普里什文用自己细心的观察和别具慧眼的发现,来揭示自然的某些规律,帮助小读者了解大自然、熟悉大自然。《金色的草地》《男孩子们和小野鸭子们》《“发明家”》《四根柱子上的黑母鸡》《大力士》《小青蛙》《狐狸面包》《亚里克》《黑桃皇后》《林中楼层》《白鹇》都是这方面的好例子。《大力士》就几行字,却让孩子感到新奇——在蚂蚁耘松了的土地里面,孕育着一朵蘑菇,而蘑菇上头还压着一株红浆果。“蘑菇使劲儿往上顶,把整株红浆果顶到了地面上,于是它自己——一朵白生生的蘑菇,也就问世了。” 普里什文的名作很多,随便抽一件名作都能代表普里什文诗体随笔的文学风格和艺术造诣。且以《男孩子们和小野鸭子们》为例。 一只矮小的母野鸭终于拿定主意,把自己的小鸭子从林子里带出来。春天,湖水涨起来,涨得四周的斜坡地都淹上了,它们原来做窝的地方都泡了水,于是不得不远远地走四公里路,到沼泽林间的小土墩上去做窝栖身。现在,水退了,它们又远远地走上四公里,绕过村庄,下到湖里来。这湖,才是它们的自由天地啊! 母野鸭时时刻刻护着小鸭子,只要人、狐狸、老鹰容易看到它们的地方,它总是走在小鸭子的后面。它们不得不穿过一条横在它们面前的大路时,不用说,母鸭得让小鸭子跑在前面,自己好在后面照管它们,以便让它们安全地穿过大路。 就在这时,野鸭们让一群村里的孩子发现了。他们摘下帽子来扑罩野鸭。这下,鸭妈妈可慌了,它张开它的阔嘴巴,紧张地跟在小鸭子后面跑;它张开翅膀在近处飞,一会儿飞到这边,一会儿飞到那边,不知道怎样去把自己的小鸭子夺回来。孩子们正在扔帽子扑罩大鸭子和小鸭子,想要捉住它们的时候,我走到了。 “你们抓小野鸭做什么?”我声色严厉地问。 他们停住了手,低声回答说:“我们会放掉它们的。” “既然要‘放掉’,”我十分生气地说,“那干吗抓它们?这会儿母鸭在哪儿?” “在那边蹲着哩!”孩子们七嘴八舌回答说。 我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土丘上,母鸭真的蹲在那儿,紧张地张开嘴,注视着。 “快!”我命令孩子们,“快把小鸭子都还给它们的妈妈!” 他们好像很不乐意按我的命令去做。不过他们还是抱着小鸭子,跑上了小土丘,放下了小鸭子。鸭子妈妈飞着后退了几步,可孩子们一回身走开,它就赶快飞跑过去救护自己的儿女了。它对自己的孩子用鸭话很快地说了几句,就跑进燕麦地里去了。跟着它跑进燕麦地的有五只小鸭子。野鸭子一家就这样沿着燕麦地绕过村庄,继续下坡往湖里走。 我欣慰地摘下帽子,向它们一家挥动着,边挥动边大声说: “小鸭子们,祝你们一路平安!” 孩子们看着我的动作,听着我说的话,都叽里呱啦笑话我。 “小蠢货,你们笑什么?”我没好声气地说,“你们想,它们走这么远的路,从那边高墩子上下到湖这里来,容易吗?马上给我摘下帽子,对鸭子们说‘再见’!” 孩子们在路上扑罩小鸭子弄得脏兮兮的帽子,这下全都举到了头上,并且同声叫道: “小鸭子们,再见!” (韦苇译) 在普里什文的故事中,读者还能品鉴出高品位的素淡的幽默。譬如这篇《男孩子们和小野鸭子们》,作家要男孩子们理解母野鸭带小野鸭作四公里的旅行是挺不容易的,所以不但不能用帽子扑捕小野鸭来玩,还应把帽子摘下来,有礼貌地向小野鸭们表示敬意,道一声“一路平安”,说一声“再见”。 普里什文要写出让世界上各种读者都赞佩的作品,可不是终年坐在屋子里能做到的。终年,他用他的脚、用他的心和生养他的土地紧紧联系在一起。他热爱大自然到了能与大自然融合而为一体的程度。这个故事里的普里什文,他自己就是鸭子妈妈,就是大自然的保护神。他视万物为“亲人”,他说:“我感到同所有这些能飞、善游、会跑的生物都有着血缘关系,我们现在要以亲人般关注的力量来恢复这种关系。”正因为他是这样来看待人与其他生物的共生关系,他就特别能理解野鸭子妈妈带着自己的孩子们长途跋涉的不容易,他急鸭子妈妈之所急。人,在这里不是对野鸭子操握有生杀权力的智能生灵;人,在这里是自觉地把自己放到了与野鸭子们同一个生存平台上,所以普里什文才会感到和想到:只是爱护它们是不够的,还得向它们不畏艰险进行远距离迁徙之壮举脱帽致敬。 还有谁能教我们这样爱护大自然的呢?除了普里什文还有谁呢?所以,有人说,像普里什文这样的大师仅仅活一世人生是不够的。大自然倘若有灵,是不会不感谢这位大自然的知己的。 普里什文的独创性,表现在他所描绘的大自然能给人一种过目难忘的诗情画意。他的作品被一致公认为是写实主义的真实性和浪漫主义的诗性相结合的艺术妙品,秀颖、隽永、流畅,并且还分明有一种徜徉在其中就会流连忘返的意境。评论家说他的随笔里,“充满智慧的话语像秋天的红叶那样毫不费力地飘然落下”——那样自然,那样洒脱,那样优雅,品味起来总觉其间“悠悠有不尽者”。我们能在他的随笔和故事里读出作家心灵的歌唱,读出作家心灵与大自然的亲密对话。 这种独创性,再有一种表现是作家笔下的鸟、兽、树、花和风等自然物和自然现象,都被赋予了活生生的个性。作家的爱,就贯穿在他取来进行创作的素材里,贯穿在流淌在字里行间的情感韵律里。“我告诉人们要关注大自然,要了解……生活本身的真实样貌,即一朵花,一只狗,一棵树,一座山,以及整个祖国边远地区的面貌。”作家的情怀,作家的爱,就流露在作家自己的这段表白里。 由于普里什文的作品能帮助我们通过大自然来认识人,能帮助我们在大自然中寻觅和挖掘到人类美好的心灵,所以他的作品是审美教育、道德教育和知识教育的极好的文学材料。小读者读他的作品,既陶冶和提升儿童心灵的美质,也帮助孩子认识人生的道路,培养无畏的性格和对大自然、对祖国山河的热爱。高尔基敏锐地感受到了这种文学的阅读效果,他在《致普里什文》中满怀敬意地说: “在您的作品中,我没有看到拜倒于大自然的人物。在我看来,您所写的不是大自然,而是远比大自然更伟大的东西——是大地,是我们伟大的俄罗斯母亲。在任何一位俄罗斯作家的作品中,我没有见到过和感受到过像您的作品中所看到的那种热爱俄罗斯大地与大地知识的和谐结果。” 普里什文的这些故事和特写没有一篇是虚构的,它们能使孩子们了解和理解大自然的真实。这些故事和特写启迪孩子们去做正直、善良、团结、友爱、机智、勇敢的人,做善于思考的人。 让我们出发,去走过普里什文那个绿色的世界,同他一起感触新春的到来,去体验可爱的森林生活,去看一棵棵从浓重的树荫下破土而出的小树苗的成长,去深刻地理解土地和人不可须臾忽离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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