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最好的投资是到职业学院去学习。不管它是工程学院还是医科学院，法律学院还是图书馆学院，商业学院还是建筑学院，总之从这种学院毕业会极大地提高一个人一生的收入水平，所获得的收入将等于原始投资——也就是所交学费的好几倍。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职业学院都能带回同样的经济回报。但即便是“产出”量最低的学院（比如教育学院、社会工作学院和图书馆科学学院），也能够使毕业生的收入大大高于美国中等收入水平。然而，无论是公立学校还是私立学校，职业教育经费都越来越困难。

职业学院的学费比文科院校学费的增长速度快得多，而且很多职业学院的学费，在未来还将出现大规模增长。然而，这些学院（不仅仅是工程学院和商科研究生院）的教师工资毫无竞争力，导致人才大量流失。并且，由于高等教育经费越来越少，赞助者（包括政府和私人捐助者）必将削减对职业学院（培养“精英”和“有钱人”的学校）的资金支持，把重点转向针对“大众”的文科大学。

很早以前，波士顿大学校长约翰R.西尔伯（John R.Silber）就建议消除富裕的大学毕业生和贫困的母校之间的差距，解决办法是设立一个贷款项目，资助学生支付学费，学生毕业后5～10年内还清贷款。

这一提议的问题在于，它可能会阻止大量最有才华的申请者入学。在事业的初始阶段就陷入大笔债务是相当可怕的，特别是对那些来自低收入家庭的学生更是如此。

这种贷款项目还将对那些选择为公众服务而不是赚大钱的毕业生造成歧视——比如，一位医生打算去从事研究工作，或者到非洲当义务医生，而不是到派克大街去做整形外科医生；或者一名律师，打算做公共辩护人而不是去做公司兼并专家。

然而，如果把职业教育看做一项投资，问题就简单多了。投资是由其创造的额外价值来偿还的。

要资助职业教育——甚至是让它走向富裕——只需要从它创造的额外价值（也就是说毕业生终身收入能力的提高）里返回一部分给学校即可。

对于那些选择去非洲当义务医生的人来说，这种做法不会变成负担，他的债务为零。这对成了成功整形医生、大笔捞钱的那位同学也不是什么负担，他付得起。职业教育带来的增加价值中的很小一部分——毕业生超过中等收入水平以上部分的5%——就足以资助职业学院，并使之获得财务独立。我们甚至还能用这种办法资助文理科的研究生院——这是我国大学里财务状况最糟糕的部分。可以这么说，文理科研究生院是职业学院的“研究与开发部”。裁减研究与开发工作，转向可以“出售”副产品赚钱的部门，是一种短视的管理行为。

然而，我们很多大学正是这么做的。它们裁减文理科研究生院的预算，转向靠培养博士就能支撑得起的教育项目。而这些博士，大部分是为各学院未开设专业的教育工作而培训的。研究生院的主要“产品”是知识和想象力——而对这一工作应当给予充分的支持，不管是有大量博士生还是只有几个博士生。

如果我们从毕业生终生收入能力的增加部分中为职业学院提供资金，再把职业学院收入，比如说1/10投入到文理科研究生学院，我敢肯定，我们的研究和学术工作——除了最为昂贵的领域——都将拥有一个极为稳定的财政基础。我们会获得财政独立，使得来自政府和企业界的科研补助金重新成为蛋糕上的糖衣，而不是蛋糕本身。

但我们该怎样组织这项工作呢？途径之一——一条简单而又危险的途径——是通过税收系统来收缴资金。

让我们假设，每个职业院校的毕业生都将获得一个不同的社会保险号码。只需要在年度纳税申报表上多添几条线，让纳税人从自己的纳税收入里扣除等于中等家庭收入水平的部分，将其差额乘以5%，把结果加到应缴税额上。

这并不比自由职业者计算社会保险税更复杂，而该税已经成为“1040号”申报表的一部分。

要使这5%的费用作为慈善捐款而计入免税部分，无须修改税法——从法律上来说，这笔费用确实属于慈善性质的付款。

不过，我更倾向于设立一个独立的非政府机构，暂时就叫它“教育信贷公司”吧。它将是一种合作机构，大学将收款权委托给它，由该合作机构负责收缴。

当然，这么做的主要好处在于，此项收款权很快——5年之内，最多10年——就能成为可在银行兑换的票据，可以在金融市场上出售，或是再次出借。这样专业院校就能提前获得现金流，这笔现金流的多少，取决于保险精算师的预期值和过去收缴债务的经验。更重要的是，这种合作机构能够让学校及其收入免受政府染指。

60年前，卡内基基金会为“教师保险与年金协会”（Teachers Insurance and Annuity Association）提供了担保（在我看来，此举保证了美国私立高等教育能继续存活下去）。我认为，如今美国的各大基金会要是能仿效卡内基当年的壮举，为教育信贷公司提供财务担保，必将是它们为社会做出的最大贡献。

如果学校要求学生为5%的收入增加值提供担保，甚至规定这笔钱不会取消，一定会收缴，这会不会让申请者望而却步呢？

要是一家没什么名气的职业院校首先采纳了这一方案，它肯定会吓跑申请人。但如果是一家名牌学院——比如哈佛医学院、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沃顿学院，闻讯而来的申请者只会越来越多。因为大量的事实表明，很多有能力的申请者是被职业学院高昂且不断上涨的学费给拦在校门外的。如果他们可以在有能力之后再支付学费——也就是直到他们获得了职业教育带来的高收入之后——他们必将踊跃入学。

职业学院必须找到途径，使自己从毕业生增加的收入里获得回报，否则，它们很快就会发现，过高的学费只有少数富家子弟才付得起，但这部分收入仍然不足以维持教学设备、图书馆、实验室和研究工作等各项开支。

[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