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文坛作家的儿童文学
大正期儿童文学园地的繁荣,也得力于文坛作家们的积极浇灌。这些作家的参加,一方面抬高了儿童文学的社会地位,一方面提升了儿童文学的艺术品位。
1913年至1914年,实业之日本社出版了“邀请现代文坛第一流大家撰写”的“爱子丛书”。由于种种原因,这套丛书仅出版了五种,它们是岛崎藤村的《眼镜》、田山花袋的《小鸽子》、德田秋声的《相遇》、与谢野晶子的《八岁的夜晚》、野上弥生子的《偶人的愿望》。值得注意的是上述作者多半为自然主义作家。
关于“爱子丛书”,冢原健二郎曾做过令人赞同的评价:“藤村、花袋和秋声这样第一线的作家们以这种探索的形式,在当时属未开垦地的童话世界进行创作,既令人敬服,又意味深长。”(《作为童话作家的藤村》载《文艺》1954年9月) 文坛作家与儿童文学的因缘结得最深之处当属铃木三重吉于1918年6月创办的《赤鸟》杂志。铃木三重吉为给儿童的作文提供样本,邀请的作家基本是“现今文坛的主要作家,同时作为文章家也是现代第一流的名家。”坪田让治在《儿童文学的早春》(《都新闻》1936年3月15日)一文中就说:“我想,作为作家而在那时一篇童话都没有写的人,恐怕是屈指可数。” 在大正期为《赤鸟》创作作品较多的有宇浩二、江口涣、小岛政二郎、中村星湖、长田秀雄、吉田弦二郎等文坛作家。此外为《赤鸟》创作的还可举出上司小剑、丰岛田与志雄、水木京太、菊池宽、佐藤春夫、秋庭俊彦等。当然,作品的数量未必能保证作品的质量。为《赤鸟》写稿较少的芥川龙之介、岛崎藤村、有岛武郎(只有一篇),其作品却有长久的影响。 岛崎藤村:父爱的教育 岛崎藤村的履历及文学活动 岛崎藤村(1872—1943),是一位诗人、小说家,同时又是儿童文学作家。其本名为春树,生于长野县马笼村。年轻时在东京就学于明治学院,皈依基督教。明治学院毕业后,为岩本善治的《女学杂志》做过翻译,后成为明治女子学校的教师。1897年出版了第一本诗集《嫩野菜集》,之后又陆续出版《一叶集》《夏草》《落梅集》。藤村的这些吟咏年轻恋情之烦恼、自我觉醒之苦闷的诗作确立了日本的近代诗。1899年,藤村成为小诸义塾的教师,并执笔创作描写信州的自然以及信州人生活的散文。1906年3月完成的小说《破戒》,作为“绿荫丛书”第一卷自费出版。这部小说描写未解放部落出身的青年的人生,出版后,引起巨大反响,与田山花袋的《棉被》一起,成为自然主义文学的滥觞之作。藤村的下一部作品《春》(1908)以自己的青春期为题材,描写了集合于《文学界》周围的青年群体的悲欢,是一部自传小说。藤村的后来的作品都处于自传小说《春》的延长线上。1911年出版的《家》以自己的大家族和束缚自我觉醒的家为视点;1919年的《樱花果实成熟的时候》,是幼少年期至青春期的自传;1919年的《新生》表现的是自己从与侄女间的情感过失中救脱出来。藤村的创作就是这样,伴随着自身的经历而展开,进而终于写出了长篇巨著《黎明前》(1932—1935)。这部小说以自己父母的时代,从幕末至明治这一巨大的时代潮流为背景,描写了蕴含着父亲正树的身影的青山半藏的人生道路。 岛崎藤村作为新体诗人而登上文坛,作为立于自然主义之上的自传式小说家而被奉为文坛大家。不仅如此,他在随笔、评论、儿童文学的创作方面也建立了业绩。 岛崎藤村的儿童文学创作 岛崎藤村共创作了五部儿童文学作品:《眼镜》(实业之日本社,1913年2月)、《给幼小者》(实业之日本社,1917年4月)、《故乡》(实业之日本社,1920年12月)、《年少故事》(研究社,1924年1月)、《壮力饼》(研究社,1940年11月)。作为出版物,藤村自己还从作品中选编了《藤村读本》(全6卷,研究社,1926年)给“从少年期向青年期过渡的年轻人”。另外,藤村还出版了《幸福》(弘文馆,1924年5月)、《饼块儿》(新潮社,1940年12月)两种儿童文学作品集。不过,这些集子中的作品都是从上述五部儿童文学作品中选编出来的。 第一本儿童文学作品《眼镜》是藤村专门为实业之日本社策划的“爱子丛书”而创作的。内容上是以一位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人买下的眼镜为讲述者,轻松地描述了主人从东京至神户、高知之间往返旅途上所发生的事情。全书虽然没有贯串的情节和特别值得一提的完成度,但是有必要指出的是:第一,以这本书的创作为契机,藤村以后不断对儿童文学保持关注;第二,该书显露了串连系列小故事这一藤村儿童文学特殊形式的萌芽;第三,清晰地显示了“旅途”上的自然观照以及与各种人、事的相遇能够积累起人生的知识和智慧这一藤村儿童文学的主题。 《眼镜》之后的四本儿童文学作品也都是采用短篇系列的形式。《给幼小者》收入77篇小故事,其中《驴子的故事》等11篇取自法国、俄国、美国、印度的故事,剩下的66篇则全部是藤村壮年时在法国的体验和见闻。《故乡》由70篇故事组成,均取材于藤村在信州度过的幼年时代的往事。《年少故事》共有82篇故事,取材于作家的少年时代的生活。与以自己的四个孩子为直接听众的《给幼小者》《故乡》略有不同的是,虽然《年少故事》的中心读者仍是藤村的四个孩子,但是,正如作家在《前言》中所说的“希望从少年向青年过渡的年轻人也能阅读”那样,这本书开始具有了第三者意识。明确第三者意识的是最后的《壮力饼》。这本书收入85篇短故事,主要表现作家青年期的经历,其中也有取自古代的故事。 藤村儿童文学的特征 1.教育性。 岛崎藤村执笔儿童文学创作,最初起因于实业之日本社的外部邀请,但是,自《给幼小者》之后,其动机则是来自给自己的孩子们讲述故事的内部冲动。这种冲动,随着自己孩子的长大,而从孙子扩大到第三者的读者,而所讲述的都是其一生行旅中的见闻。通过这些故事,藤村给孩子们以人生的教育。 当然,藤村儿童文学的教育性绝非狭义的教训性。藤村本人就曾在《饭仓通信》中说:“与能够理解的教训相比,希望于童话的更是能够感知的幽默。”尽管不是狭义的教育性,但藤村的儿童文学作品还是流露出十分明显的教育意图。冢原健二郎曾指出其原因:“作为父亲的藤村,三年期间没有接触爱子们的教育,这种焦虑感使这些作品成了过于教育式的东西。”尽管是广义的教育,但是由于其讲述关于527人生的知识、智慧、意义的欲望十分强烈,便在形成自身文学特色的同时,也带来了一定的局限。比如《壮力饼》,题目本身就具有为走到“人生的山冈”处的行旅者壮力的寓意,而通篇更有强烈的寓意来贯串,有许多内容是超越了年少读者的理解能力的。 2.蕴含父爱的文学。 将藤村儿童文学命名为“父爱文学”的是坪田让治。他在壶井荣的《二十四只眼睛》(光文社版)的后记中,将藤村与壶井荣的作品相对照来论述:“可与此相比较来思考的是藤村的作品。读过的人马上就能感觉到吧,那是父爱的儿童文学。是父亲为孩子创作的作品。可以感受到涌动在作品深层的父爱。” 藤村儿童文学浸透着父爱,乃是必然之事。岛崎藤村在1910年失去妻子,只得将四个孩子托付给熟人照顾。不仅是旅居法国时,即使是在日本国内,藤村也很少能陪伴自己的孩子。因此,他超乎常人地关心孩子的成长,挂念孩子的生活是极其自然的。而作为作家,这种感情便会流注笔端,形成作品。 在日本儿童文学史上,坪田让治以自己的三个孩子为原型,创作了正太、善太、三平的故事,这也是父爱的文学,但是,其隐含读者是不特定的多数的儿童,这一点与岛崎藤村有根本的区别。藤村虽然自《年少故事》起,具有了第三者意识,但作为中心的隐含读者还是自己的四个孩子。而在《给幼小者》和《故乡》中,不仅自觉地将自己的孩子限定为读者,而且代替孩子们的母亲这一意识也在发挥作用。 关于“父爱的文学”,山室静也曾在《关于藤村的儿童文学》528中指出:“归根结底,藤村是站在成人的立场,具体而言,是站在向自己的孩子讲述的父亲的立场上。”而且,山室静认为,正是由于这一立场,藤村儿童文学失去了故事性,没能超越日常的现实生活。由此还可以联想,前述冢原健二郎所指出的藤村作品的教育过剩,恐怕也与此相关。 3.直接体验性。 岛崎藤村作为日本自然主义的创始作家之一,其成人文学作品具有明显的自传性。这一文学的审美定势对其儿童文学创作也有根本的影响。除少数取材自外国故事的作品外,藤村儿童文学遵循了日本独特的自然主义,即原封不动地摹写事实的方法,而且这些事实又都出自对自己幼年、童年、少年以及后来行旅中的直接体验。 4.系列短篇的形式。 岛崎藤村的五本儿童文学作品,虽然都由一个个小故事组成,但是这些故事基本上是为成书而一气写成,很少有在杂志上发表过的。再加上这些故事虽然每一篇都有其独立性,但是,由于小故事之间往往有两三行将前后故事连接在一起的相当于桥梁的文字,因此,全书在整体上具有作为一部作品的完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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