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红兵】
【作家小传】
1809年4月旧,这一天是西方的愚人节,乌克兰波尔塔瓦省密尔格拉德县大索罗钦采镇一个地主之家迎来了一个崭新的生命——尼古拉·瓦西里耶维奇·果戈理。有谁能想到这个与愚人节不谋而合的日期仅仅是其一生黑色幽默的开始呢?
果戈理从小受父亲影响,爱好绘画,喜欢乌克兰民间戏剧、民谣和传说。
1831年,果戈理结识普希金,普希金帮助他走上写作的道路。果戈理的作品主要有:《狄康卡近乡夜话》《彼得堡故事集》、讽刺喜剧《钦差大臣》、长篇小说《死魂灵》等。他的创作无情地揭露和讽刺了腐朽的农奴制度,促进了俄国解放斗争的发展,从而将俄国现实主义文学的发展推进到一个新的阶段。1836年,在对《钦差大臣》的一片攻讦声中,果戈理到国外治病、客居,同时继续《死魂灵》的写作。yipindushu.com
果戈理的死亡也充满着“幽默”色彩:1852年2月,他预感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就向朋友交代了后事,并让他把手稿拿走,等自己死后交给费拉列特大主教,但朋友并没有拿走他的手稿。2月24日,他烧掉了将近完成的《死魂灵》第二卷的手稿,然后就病倒了,拒绝进食,于1852年3月4日在莫斯科辞世。果戈理被埋葬在莫斯科的顿斯科依修道院,其墓地竖立着一座青铜十字架,其墓志铭为援引自《耶利米书》中的一句话:“我将嗤笑我的苦笑。”
该修道院于1931年拆迁,当时的苏联政府决定将他移葬他处,移葬时发现果戈理是面朝下葬在棺中,因此出现了果戈理是被活埋的传说。相传他的头颅曾被收藏家数度转手,后来神秘失踪,并引发了都市传说——果戈理幽灵列车。车尔尼雪夫斯基称果戈理为“俄国散文之父”。
【作品导读】
长篇小说《死魂灵》的创作在《钦差大臣》写作之前就已开始,农村的生活和普希金提供的素材,成为果戈理创作这部作品的源泉。
1842年,《死魂灵》的第一卷艰难出版,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民主派人士和进步青年热烈欢迎它,而反动政府的卫道士却攻击它,说它缺乏生活的真实,是对现实的肆意扭曲。这部小说被公认为“自然派”的奠基石,“俄国文学史上无与伦比的作品”。
《死魂灵》在作者的构思中共有三部。第一部是在1836年至1842年这六年倾注主要心血而推出的经典之作。自1842年至1852年,果戈理呕心沥血投入其第二部的创作。果戈理认为上帝赋予他写作的天才,要让他向俄国指明在一个罪恶的世界中如何正确地生活,因此后来他不满意自己的作品,数易其稿,希望它能如但丁的《神曲》-样引导俄国走向“天堂”。最终仍然不满意,两度焚稿,留下残缺不全的几章。在这部小说里,作家描绘了官僚、地主们日常生活,展现了他们蝇营狗苟、卑琐庸俗、贪婪愚昧的精神世界,以及资本原始积累者的欺骗、讹诈、冷酷、钻营的丑恶行径,猛烈抨击了农奴制和当时的官场的黑暗,渴望寻找一条用东正教来解决国内问题的路子。在作者看来,《死魂灵》的写作目标与意图是“从一个侧面来表现全俄国”。
《死魂灵》在人物塑造、幽默讽刺的运用和抒情的结合方面,都达到了俄国文学前所未有的高度。赫尔岑认为:《死魂灵》震撼了整个俄国。
【故事与人物】
乞乞科夫是个破落贵族家庭出身的子弟,从小就接受了父亲损人利己、唯利是图的教导,追逐金钱、发财致富就成了他唯一的生活目的。他看到当时俄国疾病流行,大量农奴死亡,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在死人身上打起了算盘,决定做一笔收买“死魂灵”的生意。
俄国地主把农奴叫做“魂灵”,每十年,国家进行一次人口调查,调查后死掉的农奴在国家户口花名册上仍然存在,地主照样为他们纳税,直到下次注销为止。乞乞科夫要买的“死魂灵”,是指那些实际上已经死了但是在法律上还算活着的农奴。这些名存实亡的农奴已经不再是农奴主剥削的对象,但按照俄国的法律,地主们还得为占有这些虽然死了却还没有被注销的农奴纳税。因此,地主们是愿意把“死魂灵”送人,或是低价卖出的。狡诈的乞乞科夫就钻了这个空子,他想趁新的人口调查没有进行之前,先是向地主去索要或者低价收买这些“死魂灵”,再到救济局抵押,从这种买空卖空的投机勾当中发一大笔横财。
于是,他坐着马车,访问地主庄园,收买“死魂灵”。
玛尼洛夫是乞乞科夫拜访的第一个地主。乞乞科夫到他家时,两个人彼此谦让,谁也不肯先进客厅的门,相持了好几分钟,最后两人并排着同时挤进了门。贵族优裕的生活使玛尼洛夫养成了无所事事的习性,他整天沉溺在虚无缥缈的幻想中,他每天的最大兴趣是和朋友们空谈所谓的学问。他的庄园农奴死亡率很高,究竟死了多少他从不过问,对于乞乞科夫购买死魂灵,他既不理解,也不过问,却把农奴当做“纯粹的废料”,拱手相让。
乞乞科夫又走访了科罗潘契加,这是个只有80个农奴的女地主。乞乞科夫和她谈死魂灵买卖时,科罗潘契加愚蠢到以为他是想把死人从地下刨出来。
乞乞科夫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香烟小贩”的本质。乞乞科夫骗她自己是办差的,科罗潘契加想让他以后买自己的农产品,最终同意将死魂灵卖给他。
罗士特莱夫是乞乞科夫拜访的第三个地主。他和乞乞科夫初次相见,就搂着对方亲昵地叫着“心肝”“乖乖”,后来,由于乞乞科夫拒绝和他用下棋的方式赌博,罗士特莱夫便暴跳如雷。乞乞科夫谈及死魂灵买卖时,他先不商谈死魂灵的价钱,而是强迫乞乞科夫买他的东西,把死魂灵作添头。
乞乞科夫又走访了索巴凯维支,在谈死魂灵交易时,索巴凯维支漫天要价,经过艰难讨价还价,交易终于成功。交易办成后,乞乞科夫查看死农奴的名单时,发现索巴凯维支竟然将一个女农奴的名字偷偷地混在了里面,使老奸巨猾的乞乞科夫也没占到便宜。
乞乞科夫走访的第五个地主是泼留希金,在泼留希金敲骨吸髓的压榨下,他庄园里的农奴整批整批地死掉了,乞乞科夫顺利地完成了与泼留希金的交易。
这样,乞乞科夫摇身一变,就成了拥有几百名农奴的大地主。正当他满载而归,在城里办理法定手续时,一个地主揭穿了他的秘密,并散布流言,说他制造假钞,预谋诱骗省长女儿,引起一片恐慌,乞乞科夫预感大祸临头,于是急匆匆地狼狈逃走了。
乞乞科夫是贯穿作品的中心人物,是俄国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从小地主、小官吏过渡到新兴资产者的典型。他既精于官场应付和与地主打交道的世故伎俩,又有资产阶级投机钻营、圆滑奸诈的特点。
乞乞科夫扮演着“向导”的角色。读者跟随他的脚步,走访各个庄园,结识了形形色色的地主,领略了他们独特的“风采”。玛尼洛夫貌似温文尔雅,实则却头脑空虚、庸俗无聊、懒惰成性。科罗潘契加是一个寡妇,孤陋寡闻、闭塞保守、贪婪吝啬,但善于经营。罗士特莱夫是“一个骗子、赌徒和恶棍”,他厚颜无耻、野蛮放荡、吹牛撒谎成性。索巴凯维支老于世故、凶狠狡猾而又顽固不化。泼留希金是书中写得最富个性特征、最富典型意义的人物形象,在他身上,我们看到了病态的贪婪和病态的吝啬。
【精彩片段】
那人身上穿的衣服不伦不类,很似一件女人的长罩衫;头上戴的是农村仆妇常戴的那种尖顶帽子;乞乞科夫只觉得那人的声音有些嘶哑,不像女人。
“对,这是个婆娘!”乞乞科夫心里想道,然后又转了念头,“噢,不对!”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最后断定说:“是个婆娘!当然是。”那人也在仔细地打量着他,好像她家来客人是件稀奇的事,由于她不仅打量了他,还打量了马匹和谢利凡,而且把马匹一直从头打量到尾。根据她腰上挂的一串钥匙和骂那个乡下人所用的相当脏的字眼,乞乞科夫判断此人准是个管家婆。
“喂,老妈妈,老爷昵?”他跳下马车说。
“没在家。”管家婆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等一小会,又问道:“您找他干什么?”“有事。”“进屋吧!”管家婆说着,就转过身去,把背对着他,那后背沾满了面粉,下摆上撕了一个大口子。
乞乞科夫走进宽敞而昏暗的弄堂,感到像置身冰窖一样寒气袭人。他从穿堂走进一间屋子,这屋子也同样是昏暗的,只有屋门下部的一个大裂缝透进一点点光线,算是使这间屋子有了比较微弱的光亮。他开了这扇门,才最后走到了亮的地方,眼前的景象杂乱得使他感到震惊。看样子这家人好像是准备刷地板,暂时把全部家具都扔到这里来了。一张桌子上竟然放了一把破椅子,破椅子旁边放了一架座钟,钟摆早已停止摆动,蜘蛛已在上边结了网。
桌旁,侧面靠墙倚着一个柜橱,里面摆着古式银器、几只长颈玻璃瓶和中国瓷器。一张老式螺钿写字台,有些地方贝壳薄片已经脱落,只留下一些露着黄色胶渍的小槽。那写字台上摆的东西五花八门:一摞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上面压着一个已经发绿了的卵形把手的大理石镇纸,一本红裁口皮封面的古书,一个从圈椅上掉下来的扶手,一个已经干枯了的榛子大小的柠檬,一只装着不知什么液体,里面浮着三只苍蝇,上面盖着个信封的高脚杯,一片不知从哪儿拾来的破布,一块封蜡,两支满是墨水斑渍,干得像得了肺病似的鹅毛笔,一根已完全霉黄了的牙签……或许是这家主人曾在法国人1812年入侵莫斯科以前用它剔过牙。
【赏析】
这是乞乞科夫和泼留希金相见时的一个片段。通过这段描写,我们见识了一个超级“吝啬鬼”的“庐山真面目”。作者在这一片段的描写中充分运用各种艺术手法展示了泼留希金吝啬至极的个性。作者首先通过讽刺手法使人物形象具有喜剧色彩,从身上“不伦不类”的衣服到“不男不女”的外形,作者极尽夸张之能事,惟妙惟肖地活画出了一个不是乞丐胜似乞丐的病态“吝啬鬼”形象。作者的高明之处还在于用典型化的环境描写来烘托人物的性格。
果戈理紧扣主人公所处的特定环境,渲染气氛,写活人物。
【相关链接】
【《钦差大臣》及果戈理“含泪的微笑”】
鲁迅先生把果戈理的讽刺称作“含泪的微笑”,果戈理创作的美学原则是“由分明的笑和谁也不知道的不分明的泪,来历览一切壮大活动的人生”,分明的笑即以夸张的手法,典型化的细节,个性化的肖像描写等,突出人物外表和内心的矛盾,刻画人物的性格;不分明的泪则是作者从地主阶级的立场出发,对地主的无聊的堕落,表示同情和哀婉,并对理想的地主社会充满幻想。
果戈理试图用戏剧反映现实,他在《作者自白》中说道:“我决定在《钦差大臣》中将我当时所知道的俄罗新的全部丑恶集成一堆……痛快地一并加以嘲笑。”
他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
《钦差大臣》的故事发生在俄国的某个偏僻小城。一群贪官污吏风闻首都已派出微服私巡的钦差大臣时,每个人都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正当此时,突然听到有一位叫赫列斯达柯夫的人正投宿于城内唯一的旅馆里,于是,他们就误认这位外形不凡,而实际上因赌博、游荡而辞官返乡,途经此地的赫列斯达柯夫为钦差大臣了。市长立刻在家里开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会,且不断贿赂这年轻人。其他官员为掩盖自己的罪行也拼命阿谀奉承,百般谄媚讨好。
这位浪荡公子起初感到莫名其妙,等到有所醒悟时,索性以假当真,大吹大擂起来,他跟市长的妻子调情,向市长的女儿求婚,大捞一把,然后扬长而去。当市长因为得到乘龙快婿,并为自己即将飞黄腾达而得意忘形时,邮局局长手捧一封信走进来。那封信是青年写给彼得堡的朋友的,他在信里大肆嘲笑那些把自己误认为是钦差大臣的笨蛋,并为每一个官吏取了一个令人难堪的绰号。当市长与官吏们后悔不迭、丑态百出时,真正的钦差大臣来临了。
官员们顿时呆若木鸡。喜剧以哑场的形式戛然而止。
喜剧的前面有一句题词:“脸歪莫怪镜子。”的确,《钦差大臣》就像一面照妖镜,照出了专制俄国官场的腐败,深刻揭露了专制制度压迫欺骗人民的本质。
【“怪癖”造就文学天才】
果戈理每天清晨写作。在动笔之前,他先沉思,默默地来回踱步,要是有人同他说话,他就请他住嘴,别打搅他。在灵感到来的时刻,果戈理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连写上好几天。果戈理不承认灵感可以消极地等到,他认为每天必须不间断地工作。他坚信,写东西的人不能放下笔,就像画家不能放下画笔一样,每天必须得写点什么,要把手训练得完全听从思想。
果戈理是有名的“笔记迷”,他有一本厚达490页的大型记事簿,名为《万宝全书》。出门时,他常带个袖珍笔记本,随时随地把自己的观察和感受记录下来。
果戈理非常重视修改作品,总是不厌其烦地改动和充实已经写好的作品。
果戈理在自己的作品发表之前,有先请别人提意见的习惯。有一次,他写好一个剧本,把当时最有名的诗人茹科夫斯基请来。一吃完午饭,他就开始朗读自己的新作。年迈的茹科夫斯基有睡午觉的习惯,听着听着,不觉打起盹来了。过一会儿,诗人睁开眼睛时,果戈理对他说:“你看,我希望听到你的意见,而你的瞌睡就是最好的批评。”说着,就把剧本投入了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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