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和分析学校文化系统的角度

学校文化系统由不同的组成部分有机整合而成，可以从不同视角、不同角度来分析学校文化系统的组成部分，进而分析学校文化系统的构成。分析学校文化系统有广义视角和狭义视角之分。广义视角是从整体上比较宽泛地来分析学校文化系统。狭义视角是基于学校文化的内涵来结构化地分析学校文化系统。

广义视角的学校文化系统

广义视角通常有三种认识的角度，一是从学校文化的表现形式来划分学校文化系统，二是从学校文化的指向人群来划分学校文化系统，三是从学校文化的现状性质来划分学校文化系统。

（1）从学校文化的表现形式看

从学校文化的表现形式看，学校文化系统可以分为物质文化、行为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物质文化是由学校师生员工在教育实践过程中创造的各种物质设施、校园环境和学校标识。行为文化是学校师生员工在教育实践过程中产生和形成的行为的方式与特点。制度文化是学校教职员工在教育实践过程中制定的学校组织机构运行的规范要求和学校教职员工的行为准则。学校精神文化是学校教职员工在教育实践过程中认同、采纳和发展的教育观念和价值追求。

（2）从学校文化的指向人群看

从学校文化的指向人群看，学校文化系统可以分为校长文化、教师文化、职员文化和学生文化。校长文化是基于校长领导和管理学校的岗位职责而产生和形成的各种内容和形式的文化要素。教师文化是基于教师教育教学的岗位职责而产生和发展的各种内容和形式的文化要素。职员文化是基于职员从事具体的学校管理事务工作而产生和发展的各种内容和形式的文化要素。学生文化是基于学生学习和成长的主观需要与客观规律而产生的各种内容和形式的文化要素。

（3）从学校文化的现状性质看

从学校文化的现状性质看，学校文化系统可以分为主文化和亚文化。主文化是被学校教职员工普遍认可并在学校办学实践中得以落实的各种内容和形式的主流文化要素。亚文化是未被学校教职员工普遍认可、没有在学校办学实践中得以落实，或者尚在形成和发展过程之中的各种内容和形式的文化要素。主文化和亚文化是相对而言的，也是可以互相转换的。

狭义视角的学校文化系统

从狭义视角来认识学校文化系统，现有的研究有三种认识的角度，一是从学校文化内涵的层次来划分学校文化系统，二是从学校文化内涵的特点来划分学校文化系统，三是从学校文化内涵的要素来划分来分析学校文化系统。

（1）从学校文化内涵的层次看

美国管理心理学家舍恩认为组织文化是由从外到内、紧密相连的三个层面的内容组成，一是人工环境与创造，二是价值观，三是基本假设。 [1]

人工环境与创造是一个组织在发展过程中用于解决内部和外部问题的有效的方法。人工环境与创造层面的组织文化往往看得见但难以解释，表现为技术、艺术以及看得见、听得着的行为模式，经常作为思考和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传授给新的组织成员。价值观是潜伏在可见的人工环境和创造层面之下的高水平的意识。价值观层面的组织文化往往是可测量和可证实的，表现为为了完成组织目标而明确提出的工作信条、原则和标准等。基本假设是关于组织发展的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不加检验的无意识的观念和认识。基本假设层面的组织文化是看不见的，甚至是组织成员认识不到、不以为然的，它存在于潜意识，表达的是组织与环境的关系、现实的本质、人性的本质、人类活动本质、人际关系的本质等。在这三个层面中，基本假设是组织文化的本质和核心。

在学校组织中，人工环境与技术层面的学校文化主要表现为围绕学校教育的发展目标和主要任务而形成的主要工作技术、方法和教师普遍采纳的教育教学和学校管理的行为模式；价值观层面的学校文化主要表现为学校教育教学和学校管理的主要原则、发展目标、专业标准、工作流程等；基本假设层面的学校文化表现为学校成员对教育本质与价值的理解、教学观、学生观等。

（2）从学校文化内涵的特点看

一个成熟的学校文化系统总是有其自身的特点，不同学校的文化系统有着不同的内涵特点。卡尔•斯坦霍夫和罗伯特•欧文斯基于深入细致的实证研究提出了公立学校存在的四种特色的文化现象类别，并把这些文化现象用在调研过程中从学校参与者那里探得的隐喻性语言生动地描述出来。这四种特色的文化包括：家庭式文化、机械式文化、卡巴莱表演文化、恐怖场所文化。 [2]

家庭式文化的学校常常被比喻为家庭或者小组，校长经常被描述为家长、养育人、朋友、兄弟姐妹或者教练。在家庭式文化的学校中，非常重视成员之间超越自身职责的相互关心和对学生的尽心尽责，强调每个成员都应该成为学校这个大家庭的一分子并为学校竭尽全力，人与人之间互相关怀备至，充满友善与合作精神。在家庭式文化的学校中，教职工对于组织文化的顺从或者反叛往往依赖或取决于切实关心他们利益的人。

机械式文化的学校常常被比喻为一台机器，学校不同，这台机器的状态也不同，比如加好油的机器、政治机器、忙碌的蜂房或者生锈的机器。而校长往往被比喻为工作狂、伐木巨人、将军等。把学校比喻成机器是从工具性角度来认识学校文化，学校发展的驱动力来自学校组织结构本身。机械式文化的学校组织结构非常严密，强调工作任务的完成，关注教职工的工作结果和对教职工的基于工作职责的保护。

卡巴莱表演文化的学校常常被比喻为由深受欢迎的艺术家所表演的马戏、百老汇歌舞，或者宴会及编排精美的芭蕾舞演出。而校长则被比喻为司仪、走钢丝的演员、马戏团的领班。在卡巴莱表演文化的学校中，教师的工作状态与家庭式文化的学校相似，但不同的是，卡巴莱表演文化强调表演者的表演与观众之间的反馈关系，非常关注表演的持续进行和表演所表现出来的水准。

恐怖场所文化的学校常常被比喻为有着战争与革命特征的噩梦，教师把学校称为封闭的盒子或者监狱，校长好比是一座可以自动清洗的雕像，随时准备保住自己的位子。恐怖场所文化的学校气氛紧张、充满风险而且难以预料，管理者有能力应对各种问题，同时有强烈的支配欲和控制欲。而教职工则处于服从的地位，人际关系紧张、冷漠，需要像跑龙套一样适应管理者。

（3）从学校文化内涵的要素看

从组织文化内涵的构成要素看，任何组织的文化都包括六个方面：一是组织的价值观和信仰，二是组织的历史，三是组织的故事与神话，四是组织的行为规范，五是组织的传统、仪式和典礼，六是组织的英雄人物。 [3] 可以从这六个要素来分析学校文化系统的构成。文化内涵的构成要素提供了认识学校文化系统的一种范围明确、能够落实的实践的视角。

价值观和信仰是组织倡导、成员追求的目标，以及与实现目标的行为模式相关的信念和观点。价值观和信仰是组织文化的核心，创建组织文化时，形成组织成员普遍认可的价值观和信仰是非常重要的。学校是教育组织，学校的主要任务之一是引导年轻一代形成健康的价值观和信仰，所以，学校本身的价值观和信仰就显得尤其重要，在学校文化系统中的作用也就格外显著。一所学校的价值观和信仰是教育自身规律、国家和地区的教育目标，以及学校自身特点的结合，所以，要从这三个方面明确学校的价值观和信仰。

学校文化中的价值观和信仰通常在学校的校训、办学理念和培养目标等方面得以集中体现。现在几乎每一所学校都有自己的校训、办学理念和培养目标，但是这并不代表学校都形成了自己的价值观和信仰。有些学校的校训、办学理念和培养目标提得恰如其分，符合教育自身规律、国家和地区的教育目标以及学校自身的特点，同时，也能够在学校实践中处处时时得以实施。而有些学校的校训、办学理念和培养目标则提得空洞、虚无，只是一些听起来很美、很工整的词，当然也就与学校实践相脱离了。

历史是一个组织的过去，任何一个组织的发展总是以历史的起点为起点，组织文化的创建同样起源于历史。在创建组织文化系统时，必须全面了解历史、综合分析历史，把历史作为一个重要因素，在历史继承性和时代的发展性中求得和谐的统一。在学校文化系统中，历史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能够在不同程度上提升学校的文化品位，帮助学校形成自己的文化特色、明确自己的文化内涵。

北京有许多历史悠久的老学校，比如汇文中学是拥有上百年历史的教会学校，育才学校由延安时期的保育小学发展而来。这两所学校的文化各具特色，汇文中学弘扬传统文化，育才学校强调革命传统，但都留下了历史的深深的烙印，学校文化的特色也由此体现出来。需要指出的是，学校历史有长有短，并不是只有历史悠久的学校才能发挥历史在学校文化系统中的作用。即使是一所新建学校，也可以从学校所在社区、所在地方的历史中发掘和吸收很多有益因素。

英雄是一个组织的文化的重要构成部分。英雄人物代表了组织形象，能够使组织的基本价值取向固定下来，流传下去。没有英雄人物的组织文化是不完备的，也是难以传播的。每一所学校都有自己的英雄人物，英雄是学校文化系统中不可或缺的因素。学校中的英雄可以是在过去和现在为学校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校长和优秀教师，也可以是学校在过去和现在培养出来的出类拔萃的学生。从一定意义上讲，这些英雄人物已经成为学校的标签，和学校融为一体了。比如，提到北大，人们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创建北大的蔡元培先生；提到南开中学，人们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曾经在此求学的周恩来总理；提到前苏联的帕夫雷什中学，人们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曾经在此当了一辈子校长的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提到美国的普林斯顿大学，人们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曾经在此任教的大科学家爱因斯坦。学校文化系统中的英雄就像一面旗帜，为学校文化的建设树立了榜样，指明了方向。

那么如何关注英雄人物？或者说关注英雄人物的什么？应该关注他们骄人的业绩、感人的事迹、突出的特点和可敬的精神。在学校管理实践中，很多学校特别注意英雄人物的作用，但是，往往停留在对英雄人物的业绩的对外宣传上，没有很好地总结、提炼他们身上的核心价值观和精神，没有与学校文化的创建联系起来。

每一个组织在发展过程中，都会或多或少产生一些神话和故事。从主体上讲，这些神话和故事与组织发展过程中的重要人物（不完全是组织的英雄人物）有关；从内容上讲，这些神话和故事揭示了组织发展过程中大力倡导或极力反对的观念或者行为。在组织文化的创建中，每个组织都需要神话和故事，都需要讲神话和故事的人，都需要传播神话和故事的人，也都需要各种能够传播神话和故事的途径。

中国企业联合会名誉会长袁宝华说：“企业家应学会用讲故事的方法向职工传递自己的经营理念，以达到‘上下同欲者胜’的目的。” [4] 海尔集团CEO张瑞敏说：“提出新理念并不难，但要别人认同一个新理念却很难。《圣经》在西方深入人心，靠的就是讲一个个生动的故事，于无形中让别人认同自己的理念。” [5] 海尔公司把海尔发展过程的各种故事汇集起来，称之为“哲理的故事”，再加上相关的分析——“故事的哲理”，编写成一本文《海尔的故事与哲理》。另外，海尔公司还把广大员工在工作过程中创作的漫画和相关注解汇集起来，称之为“海尔的画与话”。海尔公司把这些“画与话”挂在办公楼的墙上，把它们编写成一套书，还把它们精选出来印制成扑克牌。这样，海尔公司的神话和故事就在海尔内部和整个企业界广为传播。“杰出的公司无羞耻地收集并讲述故事、传说和神话，以支持他们的基本信仰。富利托莱公司（Frito-Lay）讲述服务故事，庄臣公司（Johnson & Johnson）讲述质量故事，3M公司讲述革新故事。” [6]

在学校文化系统中，神话和故事既充分地承载了学校文化的核心要素，又有效地引领了学校文化的发展。学校管理者要善于从学校的发展历史和现状中，从学校的英雄人物身上，搜索、开发和提炼出生动且有感染力的神话和故事。学校管理者要像牧师布道一样始终坚持传播这些神话和故事，还要让教职员工以各种形式不断地传播这些神话和故事。

行为规范是规范组织成员行为的一系列规范，这个规范既包括用文字明确表述出来的外显的制度规范，也包括组织成员约定俗成的内隐的认识。行为规范是一种管理者自己创造出来的重要的管理资源，同时也是学校文化系统的一个重要因素。在学校中，管理者的管理行为、教师教学行为和学生的学习行为都需要相应的行为规范。在学校文化系统中，学校管理者一方面要通过建立、健全和变革各项规章制度来加强外显的行为规范，另一方面还要通过集体的氛围、舆论的力量和各种管理手段来引导各种内隐的行为规范，并且要通过管理中的奖励和惩罚使行为规范得到明确和强化。

大多数成功的组织都有自己特有的传统、仪式和典礼，它们代表了组织的特点，体现了组织的价值，通过这些传统、仪式和典礼，组织成员能够加深对组织及其成就的认识。同时，这些组织中的管理者也都认识到了传统、仪式和典礼是管理活动的重要内容，在组织文化建设中具有重要意义。每所学校都有自己的传统，也都有很多仪式和典礼，比如开学典礼、毕业典礼、升旗仪式、欢迎仪式、发奖仪式、入少先队仪式、入团仪式、上下课仪式等。

在学校文化系统中，要注意学校的传统、仪式和典礼的建立和完善，并把它们模式化。比如，北京二中的高三毕业典礼非常隆重，每年的毕业典礼都会在专门的会场举行，会场布置庄严、典雅，所以与会人员着正装，校长要亲自给每位高三的毕业生颁发毕业证书，祝贺他们完成高三学业。毕业典礼成为每个毕业生难忘的记忆。又比如，北京十一学校开发出很多自己特有的仪式，比如“击掌礼”，即教师与学生击掌以认可或表扬学生的表现等。在建立和完善学校的传统、仪式和典礼时，要注意活动的内容、程序、方式、表现形式和象征等，这些工作不能流于形式，不能表面化，必须与学校的核心价值观联系起来。比如，近两年，有些学校在团组织活动中，尝试搞“18岁成人仪式”，这个仪式不能仅仅搞成在年龄上达到成人标准的仪式，而必须与学校办学理念、培养人的标准和方向联系起来才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