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家在研究人类历史的漫长进程时,通常并不以百年为单位,而是将其划分为具有重大意义的“历史性”时期和相对平静的时期。在“历史性”时期,海啸般的大变革将旧秩序彻底吞噬;在平静时期,光阴如静静的河水慢慢流淌。这种区别,就像生活在1339年的华沙与生活在1939年的华沙——前一个时期,意味着平淡而宁静;后一个时期,意味着要时刻警醒。就像1939年这样的历史时刻,变革找上门来,你无从选择、无法逃避,孩子们被拖进一场世界大战,村庄毁于一旦,健康因人体实验而改变。古生物学家斯蒂芬•杰•古尔德(Stephen Jay Gould)将这种物种进化过程中的突变称为“间断平衡”(punctuated equilibrium),即世界从一种均衡态跳入另一种均衡态,永无回头之时。古尔德主要是指恐龙的灭绝,实际上这一理论同样适用于思考历史。例如,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催生出大量志愿兵,拿破仑率领这些志愿兵征战欧洲,战争规模空前。后来,冯•克劳塞维茨在书中解释道:“以传统方式看待这一情形,人们首先会想到,需要对付的仅仅是一支战斗力被严重削弱的法国军队。”他所说的,正是当时欧洲国家大多数皇家法庭的一种养尊处优的普遍看法。法国的对手很好奇,在这个推崇人人平等的国度,谁会扛起领导法国的大旗?法兰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脆弱的、易被攻击的目标。但这些欧洲国家的君主未能领会法国大革命的本质。大革命加速了法国的发展,当被号召拿起武器时,法国公民觉醒了,工业化战争的时代随之开启。冯•克劳塞维茨写道:“1793年 ,出现了一股新的力量,它超乎人类一切想象。”力量的平衡已然转变。
一股不可避免的力量突然产生,打断了一段相对稳定的时期——今天,这种感觉同样萦绕在我们周围,就像在旧时代的结尾与新时代的开篇之间插入一个断点。今天,我们并未完全理解,还不能自由掌控种种脉冲和连接,而它们正在如火如荼地运转,常常超出我们的想象。不可否认,这些力量正在拭去一种体系,但同时也在培植另一种体系。
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必须学会同时看到新旧两种力量。感知现实世界与看清虚拟力量同样重要。因此,既要有能力感知拥有汽车、学校和战斗机的现实世界,也要有能力感知拥有人工智能、DNA数据库、计算机病毒的虚拟世界,同时要明白,力量在现实与虚拟间相互流动、相互影响。当今时代,对飞行汽车技术持乐观态度还为时尚早,但消极地抵制也是不恰当的。我们应当好好思量一番眼前这个千变万化的世界,做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公正评价,并且能够清醒地知道,在政治、经济、战争、革新、基因组学等一切存在各种连接的领域,我们需要的到底是什么。很遗憾,世上还没有这样一种开关,能够在按下的瞬间,让我们从今天“嗖”的一下窜到动画情景剧《杰森一家》(The Jetsons )所处的科技乌托邦时代。未来更像是现实与虚拟的交融,而不太可能成为一个孤立的技术乐园。人人沉浸在被遮挡得一片漆黑的虚拟世界中,过着头戴虚拟现实眼镜Oculus Rift的数字生活,或生活在小说《玩家1号》(Ready Player One )般颠覆性的反乌托邦世界里——未来并非如此;相反,现实与虚拟将相互融合。我们将通过不断扩展的种种连接变得更加强大,正如现实世界因混合现实眼镜HoloLens、Magic Leap而增强。这种虚拟与现实交互的感觉,就像尼尔•斯蒂芬森(Neal Stephenson)的代表作《雪崩》(Snow Crash)中的人物,毫不费力地游走于网络与城市之间;或是增强现实型游戏《浸视界》(Ingress ),通过虚拟环境与真实地图相结合,游戏面板可以显示出玩家所在的全球所有城市,这一巧妙设计使其在短短几年里便吸引了数以十万计的玩家。
上述文化领域的重要事件不可小觑,它们标记着人类在相互连接的时代一步步拥抱新的感知力的足迹,正如20世纪尼金斯基的舞蹈与19世纪歌德的诗歌曾是人类通向现代主义的重要标志。激烈变革时代的伟大艺术是思维习惯的映射,传递了希望、恐惧与革新的情绪。了解了表现主义画家科柯施卡、象征主义画家克里姆特、作曲及指挥家马勒、现代主义作家穆齐尔,就掌握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维也纳蕴含的能量。到了我们这个时代,那些永恒的艺术,那些令我们震惊、悻然或感动的作品,将产生于虚拟世界或虚拟与现实相融合的世界中。它会历经数百年而不衰,其中的精华之作会令未来几代人感到无比不安,同时又极度愉悦。朋友对我中国之行的建议——既要精通两国语言又要熟悉两国文化,同样适用于未来我们并不熟悉的领域。面对新的网络时代,我们必须深谙它的语言与文化。
大多数人正开始设法达到这一要求。如今,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在现实与虚拟之间来回穿梭:脑袋迅速从屏幕转向街头,用手指操控虚拟世界来点寿司、订电影票、关注洋基队的分数。健康、音乐、财务等方面也在发生同样的转变。想要同时看到现实与虚拟,看到两者相互融合、相互影响的方式,的确需要具备一种新的感知力。尽管,这种新的感知最终会司空见惯,但现在,它至少需要被定义和研究,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去学习并掌握这种新的感知力(并在新型学校,用新方法将这种感知力传授给下一代)。拥有了这种感知力,我们就能像拿破仑一样,透过战场看出工业化战争的巨大潜能;或像爱因斯坦一样,触及物理学更深层次、他人看不见的真理,把牛顿甩在身后。爱因斯坦后来回想令他发现相对论的一次次飞跃时,写道:“发现这些定理没什么逻辑可言,仅仅是凭直觉。”之后的若干年里,人们追随这两位巨人的脚步,进行一次次杀伤力巨大的工业化战争,用相对论探索宇宙的奥秘。但总要有人先行,向我们呈现新的力量,那些我们需要经过训练才能看到的力量。yipindushu.com
没有人知道,从现实与虚拟的交锋中和无处不在的连接中走出的未来会为人类构筑一个信息天堂,还是梦魇般的地狱。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未来数十年的抉择,取决于拥有第七感的人,甚至可以说,取决于的读者。
为什么要从太湖之滨开启这趟旅程,去探索今天我们周围这个风起云涌的世界,尽管它依然令人迷惑甚至难堪?为什么要从南怀瑾大师体现的慢文化态度入手,将这种思想传递开来,如一杯温润的清茶慢慢品味,在紧要关头保持足够的冷静?这不仅是因为,如南怀瑾大师所言,行进越快越感不适;同时也因为,要训练一种感知、一种看待世界的全新方法还需几分沉静。在一次次不慌不忙的谈话中、在耐心十足的寻根究底中,才会源源不断地孕育出对万千事物本源的洞悉。与真理针锋相对而看清事物的本质,同样可以从与音乐和文学的微小冲突中获得。南怀瑾大师尽心传授的,是数千年流传下来的哲学经验,东西方哲学的共通之处,即要产生一种新的感知,无论是对正义、真理,还是对美的感知,都需要重组我们的思维,而这唯有通过慢节奏的沉思来实现(这也是远离恐惧的最佳方法)。在变革的初始阶段,应当用心寻找那些静止的、定格的时刻,才能在快如光速的网络世界中停顿片刻,好好思考各种网络系统的运转目的以及给人类带来的影响。南怀瑾大师早年跋山涉水去往峨眉山顶的修行之旅是我们每个人多少需要效法的,这样才能获得新的视角,实现思维的重组。人们或许会说,南怀瑾大师视为政治家榜样的苏秦,在读书疲乏欲睡时用锥子刺进大腿,倒也算得上一种精神的象征。将锥子刺进大腿,停下来,思考,甚至经历更加艰难的过程——等待。
依我所见,事态将如此发展:未来的数年里,在拥有第七感(无论是天赋使然,还是后天训练得之)和没有第七感的人之间将展开一场斗争。确切地说,这场斗争已然开始。新出现的网络力量正在冲击商业、政治、战争、科学等领域中的旧力量。随之而来的是新时代的诞生,因为不具备第七感、感知不到网络力量的人将在斗争中败下阵来,就像任何试图阻止未来的人往往以失败告终一样。新时代同样会爆发激烈的冲突,形成具有历史意义的较量,只不过是在同样拥有第七感、但对第七感持不同理解的人之间。利益、理想和目标的不同,将使拥有第七感的人分化出不同的斗争力量,导致不同网络间的对抗。在连接无处不在的新时代,一些人群的计划是美好的,另一些则是邪恶的;反正,赢家都是冷酷无情的。接下来的发展更加不可思议——拥有第七感且在上一场较量中获胜的人,与他们建立的连接、机器和智能系统之间将上演一场战争,一场人类感知力与机器感知力的大战。这场大战的走向如何尚难下定论。但此时此刻,至少可以这么说:未来出现在人类面前的会是冷酷的挑战,我们要做的就是全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1英里≈61千米(公里)。——编者注
三昧,也作“三摩地”“三摩提”,意思是排除一切杂念,使心神平静,是佛教重要的修行方法。——编者注
此处指通过定慧修养和人生历练而形成的对世界的洞察力。——译者注
1793年法国颁布“全民皆兵法令”,它的诞生意味着战争变为整个民族的战争。现代意义上的普遍征兵制由此开始。——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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