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不断打在办公室的玻璃窗上,外面的世界一片灰暗。我前面桌上放着一份由史麦斯发出的《生产力公报》,我刚刚才在待阅文件的篮子里看到这份东西,但是我连第一份公报上的第一段文字都没办法读完,只是呆呆的凝视着窗外的雨,思考着我和茱莉目前的状况。
我和茱莉就在那个星期六晚上有了一次约会,而且过得十分愉快。我们没有什么特别的节目,只是去看了一场电影,之后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在回家的路上,开车经过一座公园,兜了兜风。很平静,但这正是我们需要的,能够无拘无束的和她在一起,感觉真好。我承认,起初我仿佛回到了高中时光,后来我觉得这个感觉也不错。凌晨两点钟,我才送她回岳父母家,我们在她家门口讲和了,直到她爸爸开亮了前廊的灯,我们才分手。
从那天晚上以后,我们经常见面。上个星期就见了好几次面,都是我开车去找她。有一次,我们约了在半路的餐厅碰头。尽管如此一来,每天早上起床上班这件事对我而言,变得格外辛苦,但是我毫无怨言,我们在一起玩得很愉快。
我们之间有个默契,就是都不提离婚这档子事或关于婚姻的任何话题。只有一次在谈到孩子的时候,挑起了这个话题,我们都同意孩子一开始放暑假,就应该搬去和茱莉住在一起。我接着就试图把话题转到我们的婚姻上头,但是过去的争论很快又重演,我立刻放弃,以保住眼前的和平。 目前的情况十分怪异,我们几乎又恢复了在我们结婚和“安定”下来以前的那种感情。只不过现在我们对彼此都很熟悉,而暴风雨尽管暂时远去,却随时有可能回头突袭。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冥想,我看到法兰的脸孔在门口探了探。 “史宾赛在外面,他说他必须和你谈谈。”她说。 “什么事?” 法兰走进来,把门关上。她快步走到我的办公桌前面,对我小声的说:“我不晓得,但是我听说大约一小时以前,他和雷夫有一些争论。” “喔,好吧,谢谢你事先警告我,让他进来。”我说。 过了一会儿,史宾赛怒气冲天的走进来。我问他热处理部门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说:“罗哥,你一定要叫那些搞电脑的家伙不要在我后面管东管西的。” “你是说雷夫吗?你对他有什么意见?” “他好像想将我变成一个小职员似的。他一直跟前跟后,问一堆蠢问题,现在他又要我记录下热处理部门所有发生的状况。” “什么样的记录?”我问。 “我不知道,他要我详细记录锅炉所有进出的材料……我们什么时候把东西放进锅炉,什么时候拿出来,每一次花了多少时问,诸如此类的事情。我手边要做的事情可多了,没有空来烦恼这些。除了热处理部门以外,我还负责其他三个工作单位。” “他为什么需要这些记录表呢?”我问。 “我怎么知道呢?我的意思是,就我的情况而言,为了满足每个人的要求,我们的公文作业已经够多了。我想雷夫只是想玩玩数字游戏罢了。假如他有时间这样做的话,我没意见,他尽管在自己的部门内这样做。我可是得操心我部门的生产力问题。” 我点点头,不让他继续抱怨。“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看看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让他再来烦我好吗?”他问。 “我会让你了解情况。” 他走了以后,我要法兰找到雷夫。使我困惑的是雷夫并不是那种会和别人起冲突的人,但是显然他令史宾赛非常沮丧。 “你找我?”雷夫站在门口说。 “对,进来,请坐。”我对他说。 他坐在我的前面。 “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把史宾赛惹火了。”我问他。 雷夫转了转眼珠,说:“我只不过想准确的记录锅炉为每一批零件加热的时间,我认为这个要求很简单。” “你为什么要问他这些数字呢?” 雷夫说:“有好几个原因,其中之一是,我们手边的热处理数据似乎非常不精确。假如你说得没错,热处理对工厂这么重要,那么我们就应该掌握比较可信的统计数字。” “你为什么认为目前的数据不正确呢?” “因为看到了上个礼拜的交货总数以后,我一直觉得有点不对劲。几天前,我曾经私下根据瓶颈可以产出的零件数,预估了上星期的交货数量。根据我的估计,我们应该可以完成十八到二十笔订单,而不是只交出十二批货。由于实际的数字和我的预估相差太远,起初我以为一定是我搞错了。于是我再检查了我的计算,可是找不到任何错误,然后我发现我对NCX—10的估计和实际数字差不多,但是有关热处理的数据,却出现了很大的差异。” “因此你会认为一定是原本的数据有问题。” “对。”他说,“所以,我去找史宾赛,结果,哈……” “结果怎么样?” “我注意到几件很有趣的事情。从一开始,他就守口如瓶。最后,我问他,当时锅炉正在加热的零件什么时候处理完毕。我只不过想亲手得到一批货的处理时间,来对比看看是不是和标准数据差不多。他说这批零件可能在下午三点左右处理完毕,所以我就先离开,在三点左右再回去看看。但是当时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我等了十分钟左右,然后跑去找史宾赛。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说他叫操作锅炉的助手先去忙另外一件事情,他们等会儿就会回来,把锅炉里的零件卸下来。我并没有想得太多。然后,五点半左右,快下班的时候,我决定顺道去锅炉那里,问问看零件卸下锅炉的确切时间。结果同一批零件还待在锅炉里。” “超过预定时间两个半小时以后,他们还没有把这批货卸下来?”我问。 “对呀。”雷夫说,“所以我找到山姆,就是第二班的领班,问他目前情况如何。他告诉我,那天晚上人手不够,因此要晚一点才能处理这批货。他说让零件在锅炉里待久一点无妨。我离开以前,看到他把锅炉关掉了,但是后来我发现他们一直到八点钟,才真的把零件卸下来。我不是想找麻烦,我只是觉得假如我们精确的记下每一次热处理的时间,至少我们估计的数字会比较实际一点。我问了一下那边的工人,他们说,这类的延误在热处理部门经常发生。” “真的!”我说,“雷夫……我要你搜集所有你需要的数据,别担心史宾赛找你麻烦,还有,也同样搜集一下NCX—10机器的数据。” “我很乐意,但是这牵涉到很多琐碎的工作。这正是为什么我希望史宾赛和其他领班能把每批货进出的时间记录下来。”雷夫说。 我说:“好吧,这件事让我来处理。谢谢你。” “不用客气。”他说。 “顺便问一下,你刚刚提到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什么原因?”我问。 “喔,那个原因可能不太重要。” “还是告诉我吧。” “我不确定我们是不是真的能这么做,不过我想到的是,或许我们能想办法利用瓶颈来预估每一批货的交货时间。” 我思索了一下可能性。 “听起来很有趣。想到什么办法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 唐纳凡坐在我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我则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向他炮轰雷夫发现热处理部门问题的经过。这件事让我非常生气。 但是,当我说完以后,唐纳凡说:“问题是,当锅炉在处理零件的时候,那些工人无事可做。你把零件放进锅炉里,把门关上,接下来的六个或八个小时,零件就一直在里面加热。你叫他们怎么办呢?光站在那儿无聊的玩手指吗?” “我不管他们做什么,重要的是他们必须能快速的把货送进去和卸下来。在等候他们忙完其他事情,才来卸货的那五个小时里面,我们原本已经可以处理完另外一批零件了。” 唐纳凡说:“好吧。要不然这样吧,当零件在加热时,我们把人手借给其他部门运用,但是只要时间一到,我们就一定把他们叫回来,那么——” “不行,结果大家只有在最初的两天会战战兢兢的照办,没过多久,又会回复原状。我要锅炉工人随时待命,一星期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旁边准备装货卸货。首先,我要规定领班一定要专心负责热处理部门的事情,告诉史宾赛,下次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最好很清楚热处理部门的状况,否则我要狠狠踢他一脚。” “但是,你知道你说的是每班都要留守两、三个工人。”唐纳凡说。 “才两三个工人吗?”我问,“你忘了,浪费瓶颈的生产时间会让我们损失多少钱?” “好吧,我同意你的话。说实话,雷夫在热处理部门发现的问题,就和NCX—10机器闲置的问题一样。” “那里出了什么情况?”我问。 唐纳凡告诉我,NCX—10机器确实每次都会停工半小时左右,但是问题不是出在午餐休息时。假如他们正在为NCX—10进行操作准备的时候,午餐时间到了,那两个工人会留下来,把工作做完,才去吃饭。假如操作准备需要花很长的时间,他们就会轮流去吃饭,因此其中一个人会留下来继续工作。所以,碰到午餐时间的时候,一切都不成问题。但是假如机器在下午停了下来,可能就会一直停在那里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都不动,直到有人能腾出时间为它重新进行操作准备。原因是,操作准备组的人员正忙着处理其他机器,也就是非瓶颈的设备。 “那么,就采取跟热处理部门一样的措施。要一名机械工和一名助手在NCX—10机器旁随时待命,因此只要机器一停下来,他们就马上展开工作。” “我举双手赞成,但是你晓得报表上的数字会怎么样,看起来会好像我们增加了零件通过热处理和NCX—10的直接人工成本。” 我靠着椅背说:“咱们一次只要专心打一场仗就好。” 第二天早上,唐纳凡在干部会议上提出他的建议,其中包括了四个主要措施。第一、第二个措施和我们昨天讨论的问题有关,指派一名机械工和助手负责NCX—10,并且派一名领班和两名工人驻守在热处理部门,每天三班都这么做。另外两个建议是关于减轻瓶颈的负担。唐纳凡的决定是,假如我们每天能有一班工人重新操作那几部旧机器,NCX—10所生产的那类型零件的产量就可以提高百分之十八。最后一个提议是,我们把一部分在热处理锅炉前排队等候的零件,转包给城里的供应商来处理。 他报告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刘梧听到了会有什么反应。结果,刘梧没有什么异议。 “了解了目前的状况之后,我认为如果要提高有效产出,增加瓶颈的人手是很合理的措施。假如业绩因此提升,而且现金流量也随之增加,那么就能证明尽管多花了成本,我们并没有做错。我的疑问是,你要从哪里找到这些人力呢?”刘梧问。 唐纳凡说我们可以把被裁掉的工人找回来上班。 “不行,我们的问题是,事业部已经冻结了我们的人手,我们没有办法不经过上面批准,就自行召回工人。” “工厂现有的人手中,有人能做这些工作吗?”史黛西问。 “你是说从其他部门拨几个人过来吗?”唐纳凡问。 我说:“当然啦,应该从非瓶颈部门拨人手过来。反正他们产能过剩。” 唐纳凡想了一分钟,然后他解释,要为热处理部门找到助手,不会有什么困难,而且我们的确还有几位老机械工,他们因为年资深,而没有被裁掉,他们有能力操作那几部旧机器。但是,要为NCX—10凑出两人的操作准备小组却让他伤透脑筋。“那么,其他的机器要由谁来进行操作准备呢?”他问。 “其他设备的助手应该已经懂得如何为他们的机器进行操作准备。”我说。 “好吧,或许可以试试看。但是假如我们调动人手的结果却把非瓶颈变成了瓶颈,那该怎么办?” 我告诉他:“最重要的是保持生产线的流量。假如我们抽调了一名人手,却没办法维持生产线的流量,那么我们就把他调回去,再从其他部门调人手过来。假如我们还是维持不了生产线的流量,那么我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唯有向上面说明,我们要不就是加班,要不就只有召回几个被裁掉的工人。” “好,就这么办。” 刘梧预祝我们成功。 我说;“好,咱们就这么办吧。唐纳凡,要确定你挑的都是好手。从现在开始,我们抽调最优秀的人手到瓶颈部门。” 于是,就这么办了。 NCX—10有了一组专人负责操作准备,麦格马和另外几部机器加入了生产行列,城里的包商接到我们的热处理订单,简直乐不可支,至于我们自己的热处理部门里,现在每班都有两个人随时准备为锅炉装货和卸货。唐纳凡重新调动了各单位的工作,因此会有一位领班常驻热处理部门。 对于领班而言,热处理是个小单位,在这里工作可不怎么光彩。热处理作业本身一点也不吸引人,而且手下只有两个工人可管,更令这份差事显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了不让他们感觉好像被贬了,我刻意每班都去巡视热处理部门,和领班谈话的时候,我很明白的暗示他们,任何人只要提高了热处理部门的产出,都会得到大大的奖赏。 没过多久,就发生了惊人的事情。一天清晨,我在第三班快放工的时候到工厂去。当时热处理的领班是个叫海利的年青人。他是个高大的黑人,粗壮的手臂仿佛快把袖子撑破似的。我们注意到在过去几个星期中,他负责的夜班零件产量都比别人高百分之十。通常值夜班的人都很少破纪录,我们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海利比较威武有力,而有这样的差别。总之,我亲自到那里去了解情况。 当我到达那里的时候,我看到他的两个助手并不是闲在那里没事做,而是在搬动零件,而锅炉前面已经整整齐齐的叠好两堆待处理的零件。我叫海利过来,想知道他们在干嘛。 “他们在作准备。”他说。 “什么意思?” “他们在预先准备好锅炉要装的货。每一堆零件都要在同样的温度下做热处理。” “所以你把一批批可以同时处理的零件,编排成新的组合。”我说。 “是啊。我知道我们不太应该这么做,但是我们需要这些零件,对不对?” “当然,这样做无妨,你还是依照优先顺序处理这些零件吧?”我问。 “喔,是啊,来这边看看。” 海利带着我穿过了锅炉的控制台,走到一张破旧的桌子前面。他找到一张电脑报表,上面列着这个星期延误最严重的几笔订单。 “你看看第二十二号订单。”他指着报表,“我们需要五十个经过一千二百度高温处理的五十个高压RB—dash一11零件。但是五十个零件不会填满锅炉的容量,所以我们往下看,第三十一号订单需要三百个护环,同样也必须经过一千两百度的高温处理。” “所以你把二十二号订单需要的五十个零件都放进去以后,再尽量装一些三十一号订单需要的护环,能装多少算多少。”我说。 “对呀,我们只需要提早把零件分类,并且排成一堆,就可以快一点把它送进锅炉。” “很聪明。”我说。 “假如有人肯听我的话,我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他说。 “什么主意?” “现在无论利用起重机或人力,我们装货、卸货的时间可能要花上一个小时。假如有一个比较好的系统,时间可能缩短到只有几分钟。”他指着锅炉说,“锅炉有一个放零件的平台,我们利用轮轴把平台推进锅炉内。假如我们可以找到一些铁盘,在工程师的协助下,建成一个可以和原有平台互相替换的平台,那么我们就可以预先把零件堆在平台上,再利用堆高机堆高,一天就可以节省好几个小时,因此每个星期我们都能额外处理很多零件。” 我回头看看海利,告诉他:“海利,你明天晚上休假,我们会找人来替你的班。” “听起来很棒。”他笑着说,“但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希望你后天值日班,我会要唐纳凡找个工业工程师来,和你一起把这些作业程序正式写下来,因此我们可以全天候照这样作业。”我告诉他,“继续多动动脑筋,我们很需要你的脑力。” 那天早上稍晚的时候,唐纳凡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门口。 “嗨。”他说。 “哈啰,你有没有看到我给你的字条?关于海利的事情。”我问他。 “我已经处理了。”唐纳凡说。 “很好。同时等到上面一结束薪资冻结,就一定要帮他加薪。”我说。 “好。”唐纳凡的脸上涌出笑容,然后他靠在门边。 “还有什么事吗?”我问。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他说。 “多好的消息?” “还记得钟纳问过我们,通过热处理部门的所有零件是不是真的都需要经过热处理吗?”唐纳凡说。 我告诉他我还记得。 “我刚刚才发现,有时候不是工程部门要求热处理,而是我们自己造成的。”他说。 “怎么说呢?” 他解释,大约在五年前,有人想要改善机械加工部门的效率。为了加速处理流程,他们扩大了机器裁切金属的幅度,因此每一批零件通过机器的时候,不是被裁切掉一毫米,而是三毫米。但是裁切掉这么厚之后,零件的金属就变得易碎,因此需要经过热处理。 “问题是,变得比较有效率的机器恰好是非瓶颈的设备,这些机器的产能已经足够了,即使我们减缓生产速度,还是可以满足需求。而假如我们恢复比较慢的工序,就不需要热处理。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为锅炉减轻百分之二十的负担。” “听起来简直是太棒了。”我告诉他,“工程部门会答应我们这么做吗?” “这正是最美妙的地方,五年前,是我们提出这项建议的。” “所以,决定权完全操在我们手上,我们什么时候要回复原状都可以。” “对,我们不需要得到工程部门的批准,因为我们手上已经有经过核准的作业手册了。”唐纳凡说。 我同意他尽快实施这项改革。他离开以后,我坐在那儿,深深感到不可思议,我们居然可以靠着降低某些工序的效率,来提升整个工厂的生产力。总部那些在十五楼办公的家伙一定不会相信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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