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单眼瞎了的狗从丛林大火中救起了喜鹊,后者的翅膀被烧伤了。狗背着喜鹊回到了自己的洞穴。可是喜鹊心神不定,痛苦地担心自己再也不能飞翔。狗是一位真诚、耐心的朋友,同时也是一个乐天派,在他的鼓励下,喜鹊打起了精神。单眼瞎的狗和不能飞的喜鹊建立了牢固的联系,他们一起越过被烧焦的、光秃秃的林地,趴在狗背上的喜鹊感到风掠过自己的羽毛,她喊起来:“飞吧,狗,飞吧!我将是你看不见的那只眼睛,你将是我的翅膀!”
就这样,他们和谐快乐地一起度过了两个季节。然后,一只全身橘红色的毛发油亮的狐狸闯进了他们的洞穴,使这个洞穴充满了一种“愤怒、嫉妒和孤独的味道”,这只狐狸忌妒狗和喜鹊之间的友谊(因为他自己没有爱的能力),他企图诱惑喜鹊,以此破坏她和狗之间的友谊。他对喜鹊说,在自己的背上比在狗的背上更接近飞翔。起初,喜鹊并不信任狐狸,但在狐狸的再三游说下,喜鹊接受了他的诱惑,爬到了狐狸的背上。很快,狐狸就抛弃了喜鹊,把她丢在酷热的沙漠上,喜鹊不得不步行回到她和狗的家。
这个简短的故事影射着人性中悲伤、生气、失望、退缩以及接受这几个情感的阶段。它实质上是一个爱、忠诚与选择的故事,但是创作者并没有带着道德判断去讲述它。故事中的三个动物被拟人化,却都没有名字,这使得故事带上了一点伊索寓言的味道。只是,它并不是一个道德故事,正如王尔德自己所言:“像我的大多数故事一样,文本中的情感是最令我感兴趣的。”《狐狸》是一出关于爱、归属、诱惑、冒险和背叛的情感戏剧。
《狐狸》的文字看上去也很简单,但细究却能感到王尔德的用心。这首先体现在她的用词上,例如:“喜鹊爬到狗的背上,他跑过灌木丛、跑过(Past)桉树、跑过黄杨树,跑进了蔚蓝色(IntoBlueness)。”在显得直白生硬的“灌木丛”“桉树”“黄杨树”之后,“蔚蓝色”这个柔和、抽象的词语表达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另外,王尔德还喜欢把一些不同寻常的词并置以加强故事的丰富性与强度,文本的第一句讲狗“钳住”了喜鹊,“钳住”(clamped)这个词的使用,让人以为狗要吃掉喜鹊,可狗是用它“大大的温柔的嘴”(biggen-tlemouth)“钳住”的,这种对预想的颠覆给人一种兴奋感,使读者不得不集中注意力,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在描绘狐狸的外貌时,作者写道:“厚厚的红毛皮……火一样的舌头”,同时,有着“鬼魂一般令人不安的眼睛”,显然这是一个既有魅力又十足坏的角色,作者对狐狸的描绘显然混合着真实、痛苦的人性经验。 《狐狸》也是一本极适合大声朗读的文本,因为其中的句子充满了韵律和诗意: “飞起来啦,真的飞起来啦!” “没有什么能跟飞翔相比,没有!”表达着喜鹊的急切。 “我是狗的眼睛,他是我的翅膀。” “狗跑起来啦,喜鹊在他的背上,每一天,跑过夏天,跑过冬天。”表达着一段友情的建立和持续。 …… 总之,文本中的每一个词、每一个句子都携带着丰富的信息和意蕴。 布鲁克斯的惹人注目的图画与这个故事完美地相配,他用棕、桃黄和蓝灰色的质地厚重的画色、细节化的黑线条和频繁的丝刷技术描绘狐狸的皮毛的厚实和火红,令读者不由自主产生一种兴奋感,并意识到狐狸存在对喜鹊产生的危险性。书中的文字是布鲁克斯的手绘体,有点像儿童歪歪扭扭的字体,显示出一种奇特的稚拙之美,其中一些字被立体化,轻快地“飞舞”在纸页的边缘。混合的绘画介质和拼贴艺术的结合,生成的画面显示出故事中角色的原始情感,而偏暗凝重的画色又使这些情感带上了一种鲁莽的标记。 布鲁克斯的图画也拓展了故事的表现力。在聚焦于故事中三个动物的活动、行为的同时,布鲁克斯也以一种清晰的“澳大利亚方式”描绘了森林、沙漠、水源以及洞穴等具有澳大利亚典型特点的标志性风貌。853 《狐狸》获得了包括澳大利亚童书协会的2001年度最佳图画书奖在内的多项大奖,在儿童和成人读者中都激起了很大的反响。澳大利亚的一些学校图书杂志在介绍该书时认为:儿童阅读该书可以促使他们讨论友谊与得失的意义;青少年则可以把该书作为一个寓言和杰出的艺术呈现的例子。854不少成年读者也在亚马逊网站上留言,认为阅读该书的过程是一种伤痛、背叛、悔恨和救赎的精神疗救之旅。该书适合所有年龄的人阅读。 王尔德和布鲁克斯的最新的一本图画书是《袋狼的梦》,这是关于霍巴特动物园最后一只袋狼的故事(这只袋狼于1937年死亡,标志着这一物种的灭绝)。这只袋狼被锁在一个孤绝的笼子里,远离它曾经生活的原始丛林,那儿白雪飘零,溪流里满是闪闪发光的小鱼儿,可是在动物园的这只笼子里,它只能悲哀地咆哮嗥叫。王尔德仅用130个单词就诗意地重建了塔斯马尼亚野地的袋狼家园。而布鲁克斯用取自BBC拍摄的关于这最后一只袋狼生存的纪录片中的深褐色剧照再现了关它的混凝土和钢筋制成的笼子,同时又用明亮的色彩描画了袋狼本该在其中自由奔跑、嗥叫的塔斯马尼亚迤逦的风光,两者形成了令人震惊的鲜明对照,与王尔德的文本共同激起读者强烈的情感反应。这本书提出了许多问题:人对环境的影响、濒危物种的保护、保护环境的义务以及自由和羁绊等等。 继《狐狸》之后,王尔德与布鲁克斯在《袋狼的梦》中,再次“用这种鬼魅般的灭绝寓言拓展了图画书形式的疆界,……深陷冷冰冰的混凝土和七曲八扭的钢筋栅栏的笼子中,袋狼愤怒而无助地爬抓着,一种返回森林的深深渴望驱使着他。然而,只有通过死亡,他与故土重聚的梦想才可能实现。王尔德用简洁有力的文字讲述了两个故事——曾经发生的和可能已经发生的。这本书在现实和幻想、希望和消亡、生存与濒死之间的不稳定空间徘徊。这种双重性通过布鲁克斯的混合介质的图画完美地捕捉并呈现出来。布鲁克斯一方面让这只被囚禁的、忍受痛苦的袋狼,这只恳求着自由和理解的袋狼直面我们,另一方面又以袋狼在狂野的想象中兴高采烈地奔跑与其被羁绊的现实相对照,显示了在面对确定的死亡时,一种普遍的精神的坚韧”。855 除了布鲁克斯,王尔德和画家朱莉·维瓦斯(JulieVivas)的合作也为澳大利亚的图画书贡献了多部佳作。 朱莉·维瓦斯(1947—)是一位水彩画家,也曾受过雕塑和室内设计方面的训练。她为澳大利亚的许多重要作家的作品绘制过插图,也曾和多位作者合作,创作了不少优秀的图画书。维瓦斯和王尔德的作品主要有:《最好的朋友》(TheVeryBestofFriends,1989)、《让庆祝开始吧!》(LetCelebrationsBegin!1990)。 如同王尔德的作品中经常出现的死亡一样,《最好的朋友》也涉及了这一主题。詹姆斯和杰茜还有他们的猫威廉姆住在一个有50头牛、20只鸡、4匹马和3只狗的农场里,他们的生活快乐安详,可是有一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詹姆斯突然离世,在悲伤中不能自拔的杰茜与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都隔绝起来,包括詹姆斯宠爱的猫威廉姆。杰茜本来就不喜欢威廉姆,詹姆斯去世后,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的威廉姆变得“刻薄瘦削”。一天,它还抓伤了杰茜,悲伤中的杰茜把威廉姆赶出了屋子。无助的威廉姆痛恨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人。然而,当杰茜看到威廉姆衰败的样子时,她打开了门,向它道歉,开始让威廉姆占据詹姆斯的“地盘”,渐渐地,杰茜赢得了威廉姆的信任和爱戴。最后,他们在彼此的爱护中获得了安慰。在这个令人伤感的故事中,猫威廉姆显然象征着杰茜因失去挚爱的丈夫的悲痛。王尔德的文本在细节和简洁中保持着一种游刃有余的平衡,而维瓦斯用柔和色调的水粉画敏锐地捕捉了杰茜情感的变化。在她的画中,维瓦斯并没有美化相貌平平的人或者并不可爱的动物,但她用浪漫主义的调色板把故事中的马画成紫色,而把树画成翠绿色,强调了这个澳大利亚乡村故事的情感色彩。856《最好的朋友》曾获得1990年度澳大利亚童书协会的最佳图画书奖。 《让庆祝开始吧!》的背景设置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的贝尔森集中营。12岁的女孩米里亚姆住在18号棚舍的22号床位,她几乎一无所有:没有食物没有玩具。第二次世界大战接近尾声时,米里亚姆和集中营中的妇女们计划为营中的孩子们准备一个特殊的晚会,她们用破纸和破布制作玩具,当战争结束的消息传来时,晚会开始了。王尔德简洁的语言,充满了意味和多层次的内涵,而维瓦斯的水粉画与之天衣无缝的结合,创造了这本充满同情色彩的图画书。 书中其实并没有直接提到集中营,但是年龄大一点的儿童读者,通过图画中展示的材料和背景很快就能意识到故事发生的情境。维瓦斯笔下的人物衣衫褴褛,形容憔悴,正文的第一页就展示了整个集中营的鸟瞰景象。在第7页,米里亚姆评价小男孩大卫的瘦弱时说道:“瞧瞧他饥饿的眼睛和腿。他的腿,在咱们园子里乱转的鸡都比它胖!” 《让庆祝开始吧!》曾获得1992年度澳大利亚童书协会的图画书奖提名。 尼兰德姐妹指的是戴波瑞(Deborah,1952—)和凯尔莫妮(Kilmeny,1952—2009),尼兰德这一对出生于1952年的双胞胎姐妹是澳大利亚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鲁思·帕克的女儿。 尼兰德姐妹早年在悉尼的朱莉安·阿什顿艺术学校学习美术,后来在伦敦以自由艺术家的身份开始了职业生涯。1971年,两人合作的第一本图画书《小山羊》(TheLittleGoat)在伦敦出版,这之后,尼兰德姐妹返回了澳大利亚,两人共同创作了13本童书,并且为澳大利亚许多作家的作品绘制过插图。其中最著名的是根据派特逊的诗《缪嘎·比尔的自行车》(MulgaBill’sBicycle)创作的同名图画书,该书于1973年第一次出版,以后又不断再版。 派特逊写于1896年的这首诗是一首典型的澳大利亚丛林叙事歌谣,混合了历险故事和警世故事。该诗的每一行都有14个音节和7个抑扬格韵脚,讲述的是缪嘎·比尔的“悲剧”故事:缪嘎·比尔自诩骑自行车的技术高超,兴冲冲跑去买了一辆自行车,兴冲冲骑上路,结果却悲惨地撞上一块大石头,在发出绝望的一声尖叫后,弹落进了“死神的溪流”。这首诗中的自行车实际上是一种低座自行车,在1890—1900年间被大量引入澳大利亚。在派特逊写这首诗的年代,澳洲人烟稀少的内陆地区的剪羊毛工人和流动的零散工人常常骑这种自行车。派特逊用一种令人惊骇的轻描淡写描写了缪嘎·比尔的“悲剧”,并用愉快的情调抒发了缪嘎的悔恨,使整首诗充满了滑稽可笑的幽默。857尼兰德姐妹1973年的这本图画书,用行动笨拙的人物和动物形象体现了派特逊诗歌中的滑稽幽默,画中的缪嘎骑着自行车,圆睁着大眼睛,表情像个十足的傻瓜。 《缪嘎·比尔的自行车》曾获得1973年澳大利亚书籍设计奖(ABPABookDesignAward)和1974年的视觉艺术奖(VisualArtsBoardAward)。 尼兰德姐妹合作的另一本代表性图画书是《告诉我另一个故事》(TellMeAnotherTale:Stories,Verses,SongsandThingsToDo,1976),该书的文字作家是简·常普曼(JeanChapman),书中包含了用简单语言讲述的儿童故事、童诗和儿童游戏,每一个都附有尼兰德姐妹绘制的大量滑稽可笑的角色形象。该书曾获得1977年度童书协会的图画书奖提名。 1975年的《粗树枝上的鸟》(BirdsontheBough)是尼兰德姐妹书写文字并绘图的一本数数书(CountingBook):十只傻乎乎的鸟儿挤在一根粗树枝上叽叽喳喳,直到树枝折断。尼兰德用滑稽的画笔描绘了这些笨拙的小鸟儿。 尼兰德姐妹还独自或分别与其他作家合作创作了不少图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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