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赤羽末吉:朴拙的绘本画家
1.《好大好大的红薯》:奇迹的创造者
赤羽末吉的《好大好大的红薯》是一本依据幼儿的心理逻辑来创作的图画书。
这本图画书生动地表现出了幼儿在现实和幻想这两个世界自由往来的能力。比如,前面用了两个单页和六个对开的跨页,展示画出来的好大好大的红薯,可是接下来的画面是孩子们在用锹挖生长在土地里的红薯,然后用力拔红薯。作家有意不用语言和画面进行“过渡性”交代,作家不进行转述,而是直接进行表现,直接由现实世界进入幻想世界,或者由幻想世界进入现实世界。 为了使故事中的幻想世界更具有真实性,作家在叙述语言上也下了功夫。孩子们从地里挖出了这么大的红薯,要怎么搬运呢?孩子们议论着,用公共汽车?不行,它拉不动,车顶会被压扁的。“那就用大卡车!用翻斗车!”“还有更好的办法呢!”什么办法?用直升机来搬运,而且要用两架!在这里,作家用了日语的完成时的表述——“看,搬到幼儿园里了!” 在这里,故事的展开依然顺应着幼儿游戏的天性。红薯上沾满了泥土,总该洗洗吧。可是洗着洗着,好大好大的红薯就洗到游泳池里去了,就成了一艘叫作“红薯号”的轮船。一番航行之后,红薯又成了一只恐龙,看,孩子们把它打扮得多么漂亮啊。 老师问道:玩够了以后,做什么呢?“肚子饿了,要把它吃掉!”你看,这些孩子,除了玩儿,就是吃。吃到什么程度呢?“吃得太多了,肚子胀得圆鼓鼓,就像气球一样。”“肚子里的气越来越多,肚子好胀,好胀。嘣,嘣——屁把大家嘣了起来,嘣到了天上!”“这是蓝天上的远足。是宇宙里的远足。不对,不对,应该叫作宇宙旅行!”孩子们又玩了起来。 玩了吃,吃了再玩,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当然有意义。因为在这本图画书中,玩和吃,都具有想象力和创造性。游戏(玩)对幼儿成长的重要性已经无需赘言。我曾指出过,幼儿文学和图画书对“吃”这一题材十分关注,也曾说过,好的幼儿图画书表现“吃”,会超越生理的次元,进入到儿童文化的精神层面。《好大好大的红薯》也是如此。 说到这里,我们不能不说一说市村久子老师这一形象。这是一位洞察幼儿内心世界,很会与幼儿交流、互动并引导孩子们去想象的教师。比如,当孩子们因为下雨不能去挖红薯而失望时,老师说,红薯会睡上七觉,长得大大的来等待大家,以此安慰孩子们。在后来故事的展开中,老师的有意识的引导,也是推动想象力展开的一个重要的动力。据说这本图画书是根据鹤卷幼儿园的教育实践创作的,不知这一教师形象有多少市村久子老师的影子。 读《好大好大的红薯》,我再一次感佩于赤羽末吉那富于表现力的绘画。 他采用的是很朴素的绘画,在颜色上只用了黑色和淡紫红色,在造型上,采用的是儿童涂鸦式的稚拙风格。我感到,单一颜色的运用,可以使读者更专注于这个幻想故事本身,稚拙的涂鸦式绘画,对幼儿读者更具有亲近感,能更生动、更幽默地“讲述”故事(比如,孩子们围坐着吃红薯宴,可是,你能找到坐在里面的孩子进去的地方吗)。对那两架直升机里的孩子,如果不是这种风格的画,似乎很难表现出他们惊奇和得意的神情。尤其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本图画书里的红薯“好大好大”,而孩子们好小好小,可是,我们却分明感受到了孩子们的巨大力量。没有什么能难住他们。下雨了,挖红薯的远足去不成了,可是,孩子们不仅挖出了红薯,而且还挖出了“好大好大的红薯”,吃得玩得花样百出。幼儿真是“奇迹”的创造者! 其实,我们还得说,市村久子的教育实践,赤羽末吉的《好大好大的红薯》,也创造了一种“奇迹”。 2.《苏和的白马》:色彩和构图的戏剧性 《苏和的白马》是与我个人生活记忆相联系的亲切作品。1988年10月至12月,我在大阪国际儿童文学馆从事日本儿童文学研究,其间的每个星期三下午,我都会去“清风文库”(“文库”即家庭图书馆)做义工。有一次,“文库”安排我给来馆的小朋友讲故事。我讲了两本图画书,一本是《中国的五兄弟》,另一本就是这本《苏和的白马》。 当时我选择讲述《苏和的白马》,不仅是因为赤羽末吉和这本书的著名,更是因为我想把我所喜欢的这个根据内蒙古民间故事再创作的中国故事介绍给日本的小朋友。现在,中国的小朋友也能够欣赏到由大冢勇三再创作、赤羽末吉绘画的图画书《苏和的白马》是令人欣慰的事情。 这是一本有着中日关系背景的图画书。从1932年至1947年,赤羽末吉在中国东北生活了十五年。1943年,当时的满洲蒙古族聚居的某地建起了成吉思汗庙,赤羽末吉受托为该庙宇画壁画,为此,他前往内蒙古采风。置身内蒙古草原,赤羽末吉为这浩瀚无边的景象所深深感动。正是因为有了这次体验,赤羽末吉才产生了将关于马头琴的蒙古族民间传说“绘本化”的动机。 赤羽末吉在《我的绘本论》一书中说:“日本民族的缺点是拘谨。我认为给儿童的读物应该是健康的,给儿童以希望和梦想的,所以,我想让孩子们看到壮阔的故事。”在我看来,《苏和的白马》是体现了赤羽末吉这一创作意图的作品。其实,《苏和的白马》有两个版本。第一个版本刊载于月刊绘本杂志《儿童之友》上,由于赶工期,其质量并没有令画家本人满意。所以,再版时,赤羽末吉重新创作了绘画,将原来的9个场景增加到23个场景,并采用了24cm×32cm的横长超大型开本,这在当时是破格的。这一选择对于《苏和的白马》变身为杰作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赤羽末吉还说过:“日本的美是湿润的美,是阴影的美。”而在《苏和的白马》中,他表现了另一种美:清爽的、辽阔的美。可以说,表现异域风情的《苏和的白马》与赤羽末吉的表现日本民俗、风土的代表作《地藏菩萨的草帽》,是异曲同工的作品。 民间文学是朴素的文学。大冢勇三的文字故事简洁、素朴,内在的情感引而不发,这些都非常适合赤羽末吉的朴拙的绘画风格。民间文学是表现行动的文学,这一特性也与赤羽末吉的“绘本不是画廊,只是把出色的画排列起来,并不能称为绘本。对绘本来说,随着翻页展开的过程和戏剧性才是最重要的”这一绘本观相契合。 有日本图画书研究者把《苏和的白马》的绘画称为色彩的戏剧和构图的戏剧,可谓是中的之论。 赤羽末吉微妙地以色彩的变化来暗示着故事的主题和情感氛围。比如,即将开始赛马的广场,画家是以褐色的素描来营造淡泊的气氛,可是下一页便陡然一转,超写实地用朱红涂抹背景以渲染竞争的激烈。太阳西下,苏和抱回小白马的场景里,所有人物和动物都是黑色的剪影,只有苏和怀中的小马是明亮的淡粉色,这一处理暗示着白马将成为故事的主角,成为苏和不可或缺的情感寄托。当王爷抢夺下白马,命令手下狠命殴打苏和时,画家以淡灰描画白马,使人感受到白马的悲伤。被殴打得奄奄一息的苏和被人送回家时,画家将整个跨页全部涂黑以表现苏和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赤羽末吉通过构图上的变化,来增加视觉效果。比如,画赛马场景时,画家不仅上下留白,而且又几乎将画面上下一分为二,上部淡淡地描绘天空,下部以褐色呈现大地,这样就使横长开本的画面中的大地被衬托得更为辽阔,从而营造出处在第一位的白马扬蹄奔驰的速度感。画家还通过构图突出情节蕴含的意味。比如,苏和和白马获得第一名后,背信弃义的王爷伸出的大手与苏和细小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形象而生动地反映了或一时代的生活现实。 《苏和的白马》是赤羽末吉最重要的代表作。1980年,国际安徒生奖的画家奖奖给了赤羽末吉,这是对画家获奖之前的全部画作的奖励,当然也是对《苏和的白马》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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