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后半期俄罗斯三位文学批评家对儿童文学理论的贡献

19世纪后半期，车尔尼雪夫斯基、杜勃罗留波夫和舍尔古诺夫三位文学革命民主主义的文学批评家继承了别林斯基的儿童文学观，为推进俄罗斯儿童文学的发展做出了他们的理论贡献。

尼·加·车尔尼雪夫斯基（1828—1889）和尼·阿·杜勃罗留波夫（1836—1861）不能容忍俄罗斯少年儿童遭受官方、教会散布的读物的精神戕害，不愿将孩子培养成“习惯于卑鄙”、俯首听命于帝皇和教会的可怜虫，他们坚持不懈揭露“慈善家”们的真实面目。车尔尼雪夫斯基和杜勃罗留波夫深入研究了儿童文学的独有特点，他们确信儿童文学作家必须了解儿童读者的心理。给儿童创作的文学读物必须对儿童有很强的诱惑力，让儿童读着就能展开丰富的想象，并且这种想象绝不是脱离生活真实、脱离正确思想轨道的想象。他们笔伐儿童文学中赤裸裸的训诫主义和醒世主义。在文学中，道德训诫没有意义，有意义的只有内容上的真实性、表现上的艺术性和情感上的诚挚性，他们深信，唯有这些能使孩子的精神健康地成长。

车尔尼雪夫斯基追随别林斯基，认定文学应当多角度、多层面地去体现生活，而这只有通过艺术形象、通过生活现象中提炼的主题才能做到。按照他的意见，文学的功能就在于帮助读者深刻地评价现实生活。在这个意义上说，文学是生活的教科书。儿童文学的基本任务就在于培养新人。从这样一种文学主张出发，他就向当时俄罗斯的少年荐举果戈理和狄更斯的作品，因为他们的作品深刻而真实地反映了生活的本质方面。

车尔尼雪夫斯基很重视儿童的认知特点。他认为，孩子都渴望认知世界，起初是神往于童话故事和历险故事，继而是神往于情节使人迷恋的生活故事，天性如此。他强调指出，在儿童文学中，艺术表现形式达到什么品位、作家的想象力丰富到什么程度、描述是否简洁精练和文脉是否清晰明朗，这几个问题都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艺术性就在于：每个词都是适得其所的，每个词都是非用不可的，不可更易的，并力求简约。没有精练和严密，就没有艺术性。”杜勃罗留波夫认为儿童文学的根本任务在于培养小读者使之意志坚强、执信真理必胜。因此，他要求作家们努力表现现实中大众的生活和社会矛盾冲突。他认为应当多给孩子描述杰出人物，表现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他冷语挖苦那些对民众受压迫受奴役的惨象无动于衷并持肯定态度的作品。

杜勃罗留波夫重视儿童的心理特点和心理需求。他认为写给孩子看的作品要有利于他们良好性格的形成。在他的言论中，他谈到不同年龄对文学作品有不同的感受，还谈到无论是描写现实的文学作品还是科学知识读物，叙事的展开必须生动自然。在他的文学批评遗产中留下了这样具有经典意义的论述：“只有那些能吸引所有大人和孩子的作品才可能对孩子真正有益。儿童文学读物应当首先能够引导儿童的想象，它应当具有这样一种力量：少年儿童一翻开儿童文学读物就全神贯注，就废寝忘食；同时，儿童文学读物应当使少年儿童的思维受到训练，应当能够激发起他们的求知欲，使他们最大限度地了解周围环境，了解现实世界，并且归根结底应当能够加强少年儿童的人类本性中固有的朴素的道德情感。”杜勃罗留波夫主张把列夫·托尔斯泰、屠格涅夫、冈察格夫、涅克拉索夫和柯利佐夫的作品收进儿童文学读物和儿童教科书中，并且认为俄罗斯民间童话、安徒生童话和格林兄弟童话对培养少年儿童很有意义。

70—80年代在儿童文学理论建设上有过重大贡献的还有尼·舍尔古诺夫（1824—1891），他确信儿童文学应该培养孩子具有高尚的道德情操，帮助他们形成唯物主义世界观。舍尔古诺夫的文学批评活动开始于60年代。他是《当代人》《俄罗斯言论》两本杂志的积极撰稿人。他追随车尔尼雪夫斯基、杜勃罗留波夫和皮萨列夫（1840—1868）的美学观。他的儿童文学评论文章有《评〈儿童读物〉》《教育的影响》《我们的文学可以给孩子一些什么》《彼得帕洛夫城堡书简》。在这些言论中他留下了这样一些精辟的见解：“造就一个儿童文学作家是做不到的，正如造就一个莱蒙托夫是做不到的一样。想为孩子写作品，光有爱童之心还不够，还必须深入到儿童的世界里去，全身心投注于他们的情感和想象之中，和他们心心相印，在他们的小小心灵世界里去施展一个成熟的成年人的全部本领。如果一个成年人给成年读者写不出好作品，那成年人要给未成年人写出好作品几乎就不可能了。”“儿童全身心都是情感、希望和追求。因此，—本儿童文学读物就只应去打动他们的情感，去激发他们的想象。它应当温暖他们的心灵，给他们打开人道而又美好的感觉世界，使他们敏于感受温柔和美妙。”“儿童需要的是热闹喧嚣、激烈行动、威武显赫、气魄堂堂。主人公愈是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就愈能让孩子迷恋。……儿童需要开阔的情感世界，需要能够打开他们观察全人类事物的眼界的那种精神活动，这种活动能够以其极大的兴趣触动他们的灵魂，并能使他们摆脱卑微琐细的思想和感情，而这种思想感情在他们的日常生活里是充斥于每个角落的。”

一批对俄罗斯儿童文学发展有重大影响的刊物

19世纪后半期里，与儿童文学发展有关的杂志为数甚多。有官方的，比如由罗斯托芙斯卡出版的《灯下家庭》（1855—1874），就是其中的一家，它以满纸箴言、内容贫乏、叙述枯燥为其特征。进步作家、理论批评家、教育家在当时著名刊物《当代人》上批判了脱离实际的教学和贵族儿童文学，宣传进步的儿童文学观。教育家们还在《俄罗斯言论》杂志上提出有关儿童文学的一些问题。这一时期出版了大批教育杂志，其中一本叫《教育杂志》，后于1860年更名为《教育》，还有一本列夫·托尔斯泰办的《林中亮地》（托翁居住地“雅斯纳亚·波良纳”，1862—1863），其中发表了托尔斯泰的许多幼儿文学作品。杰出的教育家乌申斯基、奥斯特罗戈尔斯基、沃陀沃佐夫对俄罗斯儿童文学给予了极大的关注。

进步儿童文学发展的新时期开始了。儿童杂志明显增多，前半世纪就创办了的儿童文学刊物在革命民主主义解放运动影响下转向进步。刊物《迎春花》（1858—1862）由主编符·马依科夫出版（马依科夫也是《当代人》编辑）。《迎春花》上发表了屠格涅夫、冈察洛夫、涅克拉索夫、马依科夫、米哈依洛夫等人的作品。刊物《黎明》（1859—1862）由卓越的革命民主主义文学评论家德·依·皮萨列夫参与编辑。

儿童文学杂志中发行最广的是《儿童读物》（1869—1918）。这本杂志由知名的资深教育家奥斯特罗戈尔斯基兄弟创办于彼得堡。这本杂志刊载了安·列维托夫、安·普列歇耶夫、德·马明-西比里亚克、康·斯塔纽科维奇、尼·捷列肖夫及其他许多作家的作品。刊物《泉》（1882—1917）由儿童文学女作家叶素索耶娃所创办，它用大量篇幅发表格里戈罗维奇、加尔申、柯罗连科、马明-西比里亚克、库普林的作品。当时为儿童创办的自然科学普及刊物有《大自然和人》《自然科学家》等。

以上刊物对于现实主义儿童文学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它们大大开阔了儿童文学的读者圈，引起了少年儿童对文学作品的阅读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