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探究,不管是设计还是营销,没有人会说,让我们整出几十种产品型号来,自己把自己整糊涂了。复杂度跟企业里的任何事物一样,都有其产生的理性原因。如示。
复杂度是如何来的
差异化战略首当其冲。产品设计人员常说,要差异化,要大规模定制,就得与众不同;要与众不同,就得设计出不同的产品;要设计出不同的产品,就得用不同的材料和零件。这看上去有什么不对呢?把差异化与复杂度等同,其实是一大误区,看一下那些大厨就知道了。一流的大厨用最基本的食材,却能烹制出精美的饭菜;二流的大厨则更依赖于山珍海味。再看国画,一张宣纸,一支画笔,一摊墨,就能创造出千变万化的艺术佳品。一流的中医靠常用的药材,就能手到病除;而鲁迅小说中的庸医呢,则要用成对的蟋蟀做药引子,而且必须是原配的(没听说过蟋蟀世界有一夫一妻制,这个“原配”可上哪儿去找呢)。 对于本土企业来说,市场日趋饱和,要维持高速发展,就不得不向全国和全球扩张,进入小众市场。这不但使得产品线越来越长,型号越来越多,产品配置越来越复杂,而且让供应链日趋复杂,SKU[1]的数量激增,导致供应链复杂度大增,运营成本居高不下,规模效益递减。比如在服装行业,主要的品牌商这些年在全国开店,供应链运营的复杂度大增,从门店到品牌商再到供应商,层层库存高企,以至于网上有人开玩笑说,3年不生产,库存也卖不完。但库存里有的消费者不要,消费者要的库存中又没有。这就是麻烦。 这些年,本土企业成长迅速,很多企业现金充裕。资金充裕,机会多多,企业就容易跨入众多领域,正是应了“决定做什么容易,决定不做什么难”。但跨行太多,企业的注意力太分散,容易形成行行都进入,行行都不精的局面。跨界之风甚嚣尘上,似乎成为企业多样化经营的理论基础。但是,这并不能掩盖本土企业过于多元化的问题。或者说,在经济快速发展阶段,跨界经营或许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市场尚未成熟和饱和,不同行业在资产投资回报率上会有所不同。但是,一旦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黄金增长期过了,聚焦主业才是正道。就如在美国,麦当劳以卖汉堡为主,而不生产糖水,那是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的生意。你说麦当劳是没有资金吗?不是。从烤汉堡到灌装糖水,看上去连跨界都不算。但麦当劳就是不生产糖水,可口可乐就是不卖汉堡,其后的根本原因就是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专业分工。这种聚焦主业的战略可不仅仅是理论,而是多年市场经济下,许多企业吃了苦头后才学到的。 产品线泛滥的祸根,还有个常见的根源,就是没有约束的创新,不仅包括设计人员的创新,也包括营销人员整出的新点子,因为他们影响设计。或许有人说,约束种种,那还怎样创新?其实不依规矩,不成方圆:约束和创新是相辅相成、结伴而行的——任何自由都是戴着脚镣在跳舞,没有约束的自由难以持久。拿英特尔来说,芯片生产是高科技的代名词,也是创新的代名词,但它有严酷的“严格拷贝”政策,即任何关键的工艺、工序、设备、材料,没有经过严格的验证和批准,绝对禁止投产,否则对产品良率的影响,谁也不能估计。没人否认,英特尔是技术驱动,典型的创新性公司,不过其创新是遵循一定规则和约束的创新。 没有约束的创新,如果发生在落后竞争对手而急于赶超时,往往就意味着灾难,就如前文说到的摩托罗拉,当年为了急于夺回失去的市场,一股脑整出60多种手机。不光是产品型号多,零部件的通用性也很差,例如仅电池就有100多种。“市面上的每种(摩托罗拉)手机都有一种不同的电池。电池的复杂度简直是不可思议……仅库存一项就要了我们的命”,摩托罗拉前副总裁特蕾莎•梅提如是说。 所有这些,其后面的逻辑就是以复杂对复杂:需求的复杂度很高,那好,让我们整出复杂的供应来对付。复杂的需求,加上复杂的供应,规模效益就丧失殆尽,注定成本做不下来。其根本原因还是能力不足:越是有能力的公司,越是走精品路线,就如苹果;越是没能力的公司,越容易走“多子多福”的路线,开发出一堆的二流产品,希望中间有一个成为精品。这就如同越是经济不发达的地方,生的孩子越多;越是经济条件不好的人,生的孩子也越多,他们生了孩子,没有能力教育抚养,就只能寄希望于多生几个,有一个能够成才。而在大城市的白领阶层,即使让放开生,他们又会生几个呢? [1] SKU是stock keeping unit的缩写,是产品和地点的组合。比如一个产品,在30个不同的地方存储或销售,就构成30个SKU。 产品复杂度的三个层次 产品的复杂度有三个层次:产品线、产品型号和零部件(见。产品线是指一群相关的产品,这类产品可能功能相似,销售给同一顾客群,经过相同的销售途径,或者在同一价格范围内。[1]产品型号是针对特定产品的细分,比如同一手机有不同的机壳颜色,同一服饰有大号(L)、中号(M)、小号(S),以及进一步延伸的特大号(XL)、特特大号(XXL)等。零部件是特定产品、特定型号的组成,比如是用标准件还是定制件,用老的零部件还是设计新的零部件等。 产品复杂度的三个层次 在之前中,为了行文方便,产品线、产品型号和零部件的复杂度统称为产品复杂度,但我们理解,不同复杂度的责任人也有所不同。比如,产品线决策主要来自公司的高层管理,产品型号更多地由产品管理决定,而零部件主要归产品设计负责。当然,这些决策虽然层次不同,却都离不开营销的需求输入,因为营销代表市场与客户的需求。 在之前中,产品设计与产品管理的界限有时不是分得很清楚。我们知道,这两个职能的具体分工不同:产品管理是按照管理对象划分的,与客户管理、供应商管理等平行,它围绕产品,制定产品战略,负责产品开发、导入、量产和下市等整个生命周期;产品设计是按照职能划分的,它与营销、供应链等其他职能一道,支持和实现产品管理的目标。在之前中,产品设计和产品管理有时被笼统地称为“设计”,这主要是为了行文方便,特此一并说明。 人们在整出那么多产品和型号的时候,很少想到产品型号泛滥的危害。不过设计心存侥幸:倘若有一种产品一炮打响,就可一俊遮百丑。对于销售来说,产品线长,就如“孩子多了好打架”,能够满足市场上的每一种需求,何乐而不为呢?即使万一不成功,又不是自己的部门来买单——谁听说过因为特多的呆滞库存,公司让营销或设计卷铺盖走人?成功了,是营销和设计的功劳;失败了,算是交了学费,被责怪的向来都是市场:市场变化太快,计划跟不上变化。市场不会说话,不会为自己辩护,但知道拿脚投票,一走了之。 [1] 见百度百科的“产品线”条目,http://baike.baidu.com. 产品开发不能指望“多子多福” 指望众多的产品中有一个走红,与以前人们“多子多福”的想法别无二致。“多子多福”历来就是个伪命题。相信这种情况大家都熟悉:一家有三个儿子,父母老了,老大(或者老大媳妇)的逻辑是“天下的老人都偏袒小的”,既然爸妈一直偏着小的,养老自然归老二、老三;老二两口子想,大哥是长子,自然应该承担更多责任,即使老大不养,爸妈也该跟着最小的;老三两口子当然也有理,老大老二不养,凭啥该我们养?又不光是我们的爹娘!结果就是上演一出《墙头记》,老两口没人要。倒是一些只生一个儿子的家庭,从小就教育儿子以后爸妈就靠他了,优生优育,反倒是老有所靠。 为什么多子不多福?道理很简单:如果你没有能力把一个孩子养好、教育好,你把三个孩子养好、教育好的概率有多高?产品开发也是同理。“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就像北京的一个科技公司,一年只有几个亿的营业额,研发部没几个人,但仅开发项目就有成百个,有限的研发资源摊得那么薄,结果各个产品都做成了半路货,营收持续低迷,成本却上去了,在“增长陷阱”里越陷越深。 市场竞争,很少是以多胜少,向来是赢者通吃。不信,看看手机市场,在2011年,苹果的iPhone就那么几种型号,只占全球市场份额的8.8%,却攫取了全球手机市场利润的73%。剩下的27%中,三星占了26%,HTC基本持平,其余的那些大牌,至少几百种机型,都在赔本赚吆喝(见。这道理想必大多数人都懂,但在“孩子多了好打架”的侥幸心理作用下,聪明人就会做傻事,继续整出一个又一个的产品型号来。 手机市场利润分配(8家主要生产商) 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说某电信公司的董事长批评一些手机厂家:整出那么多种手机,让人连名字都搞不懂。文章说,苹果的iPhone品种多简单,因为人家是高端市场;国内那些厂商主攻中低端市场,就得整更多的型号。这其实大错特错。品种多样化向来是高端市场的代名词,富人比穷人更注重定制;这些低端机,其实是用不着整出那么多型号来的。不管如何,企业做傻事也就罢了;主导舆论的知识人,其实大可不必随声附和,为产品的复杂度辩护。 不过再想想,为什么以前人们习惯于“多子多福”,现在即使是没有计划生育,人们也不会生一大堆?这里的根本原因是人们的能力:以前条件艰苦,孩子养育不易,一生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只能靠多生几个,希望有一个能够成器;现在条件好了,生一个就能成才的概率大增,人们自然就不用生一堆,即使在美国没有计划生育,华人大多就生一两个孩子。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经济越发达,平均生的孩子就越少;越是经济落后的国家,生的孩子就越多。 产品开发也是如此。在企业里,组织行为最终都会回归理性。也就是说,企业做什么,不做什么,怎么做,都有其深刻的、理性的原因,与其能力密切相关。产品开发上的“多子多福”,根本原因是产品开发能力不足,以及产品管理粗放,没法确保开发一个就成功一个,于是只能靠数量来弥补,希望众多的产品中总有一个能够成功。结果你是知道的。 不管复杂度是怎么产生的,都有两个共同的特点,这也让复杂度难以控制。 第一,复杂度是善意整出来的。没有一个工程师会说公司赚钱了,让我设计出一堆稀奇古怪的产品来,把公司的钱花完,自己好到别的地方高就;也没有一个做运营的,说把组织、流程搞得复杂得做不了事,把公司整破产,大家都散伙儿。不管是多复杂的产品、多复杂的流程和规章制度,都是出于某种善意而开发和制定的,比如满足细分市场的需求,增加营收,满足现有客户的延伸需求等。 第二,复杂度是专家整出来的。比如,复杂的产品是工程师设计出来的,会计和财务整不出来;一套又一套的规章制度是人事、财务整出来的,工程师是外行,自然整不出来。一个又一个的供应商是采购纳入的,不是销售能够做到的;那些杂七杂八的订单,自然是销售拿下的,生产部门没那个能力。既然这些复杂度是由专家整出来的,又是出于善意目的,所以就很难识别,也很难管理。 另外,复杂度是个“双头怪”,高层管理和执行层面都在制造复杂度(见。就产品来说,高层管理做战略层面的决策,决定产品的种类、型号,往往造成大量复杂度高、销量低的产品;执行层面呢,工程师影响设计的标准化、零件的重复应用,以及零部件是否可以延迟,造成过多的非标件和太复杂的子模块等。就组织和流程而言,高层管理在公司层面,基层管理在操作层面制定各种规章制度,操作人员也在诠释制度和流程——他们以各自的方式增加了复杂度。 复杂度是个双头怪 正因为复杂度是专家制造的,也是为善意的目标制造的,而且人人有份,所以复杂度的控制主要得依赖各职能的自我约束。而自我约束要靠合理的绩效考核——指标驱动人的行为,复杂度大增的背后,往往是不合理的绩效考核在作祟。 比如有一个消费品公司,设计人员的考核标准是出数量。这难怪零部件的重复利用率低,设计人员每次都是在原来设计的基础上,稍作修改,这就成了一张新,后面自然跟着一个新料号。有的公司以导入新供应商的数量来考核采购,这就难怪供应商的数量得不到控制,采购额越来越分散,规模效益丧失,供应绩效也得不到保证。至于拿新客户的数量来考核销售,则是通行的实践,太多的不盈利小客户就这样进入公司,导致需求端的复杂度大增。这些都从根本上增加了复杂度,以及随之而来的成本,公司规模越大,副作用越明显。 再比如有个千亿级的企业,原来集中度比较高,这几年为了快速响应市场需求,就走集中和分散共存的混合组织模式,每个事业部都建立了自己的采购与供应链职能(分散),但系统、流程和制度由总部负责(集中)。从绩效考核的角度看,总部对过程(系统、流程)负责,事业部对结果负责。在这种考核机制下,为了确保不出问题,总部就把流程、系统做得非常“完善”。在企业做过事的人都知道,“完善”是复杂度高的代名词:流程和系统把凡是可能出现的问题都想到了,结果也就复杂到谁都没法执行了。老总的初衷是让职能下沉到事业部,更加接近业务,却没想到制造出了另一个大怪物,导致下面用大量时间用来对付繁杂的系统和流程,响应速度大打折扣。 同样是这个企业,当年采取集中采购和供应的时候,为什么就不存在流程、系统繁杂得做不了事的问题呢?根源还是绩效考核:总部既对业务负责,也对流程负责时,就会两害相权取其轻,更好地平衡过程与结果,而不会把流程与系统搞得太复杂,让自己做不了事。现在可好,流程与结果分离了,总部只对过程负责,不对结果负责,那自然就有足够大的动力,把过程做得完美无瑕,影响的又不是自己,而是事业部的人。这在过程与结果分离的情形下很常见。比如在有些公司,采购只对招投标流程负责,业务对招投标结果负责,结果就是采购把招投标流程做得很“完善”,也够复杂。但问题还是没解决:一有问题,业务的第一推脱就是我们按照流程来的,要怪就怪采购的招投标流程。解决方案,就是让一个职能既对过程负责,也对结果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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