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约翰·洛夫廷(HughJohnLofting,1886—1947)的“杜立德医生”系列进一步拓展了“禽言兽语”类童话故事的疆界。自1920年问世以来这一系列广受大小读者的欢迎和好评,成为当代颇具影响的表现人与动物友好相处、密切合作、共同奋斗,最终改变生活现状的动物童话小说。洛夫廷于1886年1月出生于英国巴克夏郡,在谢菲尔德接受了初等教育,后到美国求学,在马萨诸塞理工学院获得土木工程本科学位。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洛夫廷加入了爱尔兰禁卫军,作为一名上尉在军中服役,他的两个年幼的孩子留在英国。在远离亲人的异国战场上,栖身于战壕中的洛夫廷只能通过写信的方式来寄托自己的思念之情。他不愿把战场上目睹的残酷情形告诉孩子们。但在看到那些运用于战争中的马匹时获得了灵感,决定采用幻想文学的方式在信中给孩子们讲述一个热爱动物,懂动物语言的乡村医生的故事,并且附上自己画的插图。这些故事就成为后来影响深远的系列动物童话小说《杜立德医生的故事》(1920—1952)的前身。从总体上看,“杜立德医生历险记”系列为读者构建了一个温馨的人与动物共处、互助的童话乌托邦。这个乌托邦从现代英国社会延伸到非洲原始树林的动物世界,延伸到浩瀚的大海,又从非洲丛林回到英国……不仅故事情节丰富多彩,极富童趣,而且呈现了现代英国社会的广阔生活场景。
与迪克·金-史密斯聚焦于动物角色之情感与行动的农场动物小说不同,洛夫廷的动物小说以杜立德医生的大胆思想观念和异乎寻常的行动作为叙述的轴心,使读者随着杜立德医生走进人和动物密切合作的乌托邦世界。从1920年发表的《杜立德医生的传奇故事》(TheStoryofDrDolittle)开始,作者陆续创作了一系列有关“杜立德医生”的传奇故事,包括《杜立德医生航海记》(TheVoyagesofDrDolittle,1922)、《杜立德医生的邮局》(DrDolittle’sPostOffice,1923)、《杜立德医生的马戏团》(DrDolittle’sCircus,1924)、《杜立德医生的动物园》(DrDolittle’sZoo,1925)、《杜立德医生的大篷车》(DrDolittle’sCaravan,1926)、《杜立德医生的大花园》(DrDolittle’sGarden,1927)、《杜立德医生的月球之旅》(DrDolittle’intheMoon,1928)、《杜立德医生返回地球》(DrDolittle’sReturn,1933)、《杜立德医生和秘密湖泊》(DrDolittleandtheSecretLake,1948)、故事集《杜立德医生和绿色金丝雀》(DrDolittleandtheGreenCanary,1950)和故事集《杜立德医生在泥潭镇的历险》(DrDolittle’sPuddlebyAdventures,1952),等。其中,作者推出《杜立德医生的月球之旅》的意图之一是终结“杜立德医生”系列的写作;但由于读者对杜立德医生的热切呼唤,作者不得不做出让步,让杜立德医生从月球返回,继续从事他的传奇活动。
这一系列的开篇之作《杜立德医生的故事》(1920)定下了作者创作的动物乌托邦的温情的童话基调,“许多年以前,当我们的祖辈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有一位名叫杜立德的医生……他住在一个被称作‘湿地上的泥潭镇’的小镇上。”杜立德医生在镇上开了一个诊所,但这个给人类治病的医生却不善于与人打交道,而是非常喜爱动物。他不仅在花园深处的池塘里饲养了金鱼,还在食品间里养了兔子。在他家里,小白鼠可以在钢琴里钻进钻出,小松鼠出现在亚麻布衣橱里,刺猬出没在地窖里。此外,他还养了一头小牛犊、一匹25岁的瘸腿老马,还有小鸡、鸽子、小羊羔以及许多其他动物。当然,杜立德医生最喜爱的动物是鸭子达布、小狗吉布、小猪加布、鹦鹉波莉尼西亚和猫头鹰图图。结果来他家里的动物越来越多,而到他诊所来看病的人却越来越少了。有一次,一个来看风湿病的老太太正好坐在一只睡在沙发上的刺猬身上——受到惊吓的老太太从此再也不到杜立德医生的诊所看病了,她宁愿跑到10英里外的小镇上去看另一个大夫。这样的情形一再出现,替他料理家务的姐姐也感到忍无可忍,在一番苦心劝说无效之后,也不再管他的事情了。
由于收入锐减(1年只有6便士),杜立德医生不得不靠变卖家中物品,甚至自己的衣物来应对喂养越来越多的动物们的开销。最终有一个养猫人提议,说杜立德医生不如改行,去做给动物看病的兽医。这个提议让他的生活发生了改变。事实上,杜立德医生发现动物比人更有人情味,更讲情义,更知恩图报,而且据养猫人讲,给人类饲养的宠物看病收入也会得到改观。在见识广博的鹦鹉波莉尼西亚的帮助下,杜立德医生学会了使用“禽言兽语”,可以自如地与各种动物进行对话交流。杜立德医生成为兽医的消息一传开,那些老太太们赶紧把自己因喂养不当而得病的宠物狗带来请杜立德医生诊治,远处的农夫们也把自己生病的牛、羊、马带来了。当然,杜立德医生给动物看病治疗的过程也是非常富有童趣的,因为他能够利用懂“禽言兽语”这一有利条件了解动物的真实病情和病因,从而对症施治,手到病除,深受动物们的爱戴。前来就诊的一匹马告诉杜立德医生,山那边的兽医什么也不懂,是个白痴,给他治了6个星期的病,根本就是瞎闹;他不过是眼睛近视而已,只要配一副眼镜就可以解决问题了。果然如此。这样一来,不仅像马、牛、狗这样的动物,还有那些生活在野外的小动物,如田鼠、水老鼠、狗獾和蝙蝠等也纷纷前来找他看病。通过候鸟的消息传播,杜立德医生在世界各地的城镇和野外的动物世界声名远扬。不久后有燕子捎来消息,远在非洲的猴国发生严重疫情,几百只猴子的生命岌岌可危,急需救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在接到来自猴国的求救信息后,杜立德医生毅然决定离开家乡,前去施救。他借了一只船,带着一群追随他的动物前往非洲。于是童话世界的奇异历险开始了,并一发不可收拾。那些生活在非洲丛林里获得救治的猴子们为了答谢杜立德医生的救命之恩,竭尽全力在原始丛林深处找到一只绝无仅有的双头珍稀动物,名字叫“推你拉我”,将他赠送给杜立德医生。这是一种身子像鹿,但首尾难分的双头羚羊,因为他长有两个脑袋。当然,这头珍稀怪兽的两个脑袋都能通过对话与杜立德医生进行交流。他告诉医生,他母亲这边有瞪羚和岩羚羊的亲缘关系,父亲那边有独角兽的亲缘关系。尤其富有童趣的是,这珍稀怪兽的两个脑袋分工比较明确,睡觉时一个头上的眼睛闭上安眠,另一个头上的眼睛睁着,保持清醒;而吃东西时可以用一个头上的嘴吃饭,另一个头上的嘴说话,从而避免出现任何不礼貌的现象。
1998年,根据《杜立德医生的故事》改编的影片《怪医杜立德》上映后大受欢迎,引起轰动。饰演杜立德医生的是美国著名黑人影星艾迪·墨菲。杜立德医生的活动场所也改为现代背景下的纽约。电影故事增加了杜立德医生与伐木公司之间的冲突这一情节主线。为保护动物们赖以生存的大森林免受毁灭性的砍伐,他援引《濒危动物保护条例》,提请法庭给予认可并禁止伐木公司的行为,但法官只给了一个月的禁伐期限。由于伐木公司设下圈套,引发不利于杜立德医生主张的事件,结果法官判决,一个月限令期满,将不再延长。为了抵制贪婪的人类滥伐森林,群情激愤的动物们决定采取一致行动,进行抗议。鸟群向人类发起攻击,各种动物也发起大罢工,赛马拒绝赛跑,它们对骑手们怒吼道:“你自己跑一英里看看!”随着局势的发展越来越严重,有关当局不得不正视动物的要求,于是便出现了有关当局与动物们进行双边谈判,由杜立德医生做翻译的情趣盎然的故事情景。
随着《杜立德医生的故事》一炮打响,深受读者欢迎,后续之作接连不断地推出,无不充满童趣,延续着人与鸟兽零距离沟通与合作的戏剧性路子。杜立德医生和他的动物朋友在完成了在非洲丛林拯救患病猴群之后安全地返回了英国。为了更好地保护动物,在男孩汤米和小白鼠的协助下,杜立德医生在自己的花园空地上建立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动物家园。搭建了兔子公寓楼、混血狗家园、大鼠小鼠俱乐部、狗獾酒馆、狐狸会所和松鼠宾馆等建筑。在这个动物家园,各种动物友好相处,同时享受着充分的自由,他们可以讲述各自的不平凡经历,过着惬意而舒适的生活。在《杜立德医生航海记》中,这位神奇的兽医又一次出海远航,演绎出新的精彩故事。这次出海历险,跟随杜立德医生前行的不仅有原来一起远行非洲的动物老伙伴(大狗吉布、鹦鹉波莉尼西亚、猴子奇奇等),而且还有小男孩汤米。这又是一场充满童趣和惊险的旅程,将读者带进了一个奇境世界,去见证异乎寻常的、极富戏剧性的事件。例如,一条对主人忠心耿耿的牛头犬将出现在女王的巡回法庭上,为澄清自己主人是否与谋杀有关而出庭作证;而只有杜立德医生才能听懂狗的语言,才能给予陷入困境者真正的帮助。而在西班牙举行的斗牛赛上,杜立德医生利用自己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巧施妙计,挫败了凶猛的斗牛士,解救了饱受折磨的牛们。此外,杜立德医生还施与援手,拯救了生活在一个漂浮于大洋之中的热带海岛上的动物们,使他们度过了严重的生存危机。yipindushu.com
在《杜立德医生的大篷车》中,兴旺马戏团的经理卷款逃走以后,杜立德医生被马戏团的演员们选为新的经理,他竭尽全力维持马戏团的生存,在全国各地的小镇进行演出。就在大家处于非常艰难的时候,医生收到了来自伦敦几家大剧院老板的特别邀请,请他带着他的马戏团来伦敦演出。机会难得,然而到伦敦之后给观众表演什么样的节目呢?这让杜立德医生犯了难。他绞尽脑汁,盘算着他的马戏团在伦敦能拿出什么样的精彩节目吸引观众,以保证首场演出的成功。虽然马戏团里有不错的演员,包括空中飞人、跳梁小丑和木偶戏演员,更有那些非常听指挥的动物们。但他还是感到没有把握,心里非常着急。还好,在一个小镇上,他出于怜悯将关在一家动物商店的木头笼子里,标价为3先令的毫不起眼的金丝雀买了下来,结果发现她居然是一个极其难得的女歌唱家,声音优美,动人心魄——她的名字是皮帕妮莉拉。这位金丝雀女歌唱家的加盟为处境艰难的马戏团带来了勃勃生机和转机。而且她创作的歌曲发自内心深处,也是她多年来的积累,实属罕见之歌。作者把一个怀才不遇的艺术家的天才和际遇投射在一只看似寻常的金丝雀身上,演绎出一个妙趣横生而又充满激情的动物展示才艺的故事。对普通人而言,金丝雀的歌声只是美妙动人而已。由于杜立德医生懂禽言兽语,所以他能听懂金丝雀唱出的内容——换而言之,他能听出金丝雀歌中的“歌词”。这金丝雀用诗一般的语言唱出了一段铭刻于心的美好经历,讲述了许多生平中所见所闻的不平事,以及大大小小的历险和奇遇之事,还涉及土地、情感、爱等重大主题。时而婉转悠扬,时而低沉悲伤,时而轻快活泼,时而慷慨激昂,摄人魂魄,动人心弦,令人击节叹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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