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员全权代表百姓做事的政治体制下,优秀的中国士大夫往往喜欢用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思百姓所思,做百姓想做的事。这种代民行事的思想,可称为民本思想。杨守陈正是这么一位士大夫。
1.关心民间疾苦
可能是性格因素,也可能是受家庭影响,杨守陈自青少年时代起,就关注时政。“余家食时,颇有志于天下。”(134)他出生于社会底层,所以,对底层社会的辛苦有着深切的体验与感受。当他看到奢侈浪费现象,就会深恶而痛疾之。早在景泰二年(1451)刚入翰林院时,就已经体现出这一特色。深宫长大、时值青年期的景泰帝,暴得大位,一时忘乎所以,宫中颇事奢侈,曾经以银豆、金钱等物撒地,让近侍来争拾,以此为乐。来自乡村的新科进士杨守陈听说此事后,百感交集,作《银豆谣》以讽之。
四方金银入天府,堆积如山贱如土。尚方承诏役良工,冶银作豆凡几颗。颗颗匀圆两铢重,朱函进入蓬莱宫。御手亲将十余把,琅琅乱洒金阶下。万颗珠玑走玉盘,一天雨雹敲鸳瓦。中官跽俯鱼鳞集,两手如耘竞前拾。拾多拾少曾盈袖,金珰半堕罗裳绉。赢得天颜一笑欢,拜赐归来坐清昼。闻知昨日六宫中,翠娥拾得黄金豆。别有银壶薄如叶,并刀剪碎盈丹匣。也随银豆洒金阶,满地春风飞玉蝶。每月中官拾几回,豆将盈斗叶成堆。日用奢华不曾惜,满函犹似雪皑皑。谁知此是民膏血,一黍半铢非易得。内中宝藏固如山,悬溜能穿太山石。君不见,民餐木皮和草根,梦想豆食如八珍。官仓有米无银籴,操瓢尽作沟中瘠。明主由来爱一嚬,安邦只在恤穷民。愿将银豆三千斛,活取枯骸百万人。(135) 读此诗,会让人掉泪。这种情况的出现,正反映出中国帝国体制的私有属性。在这种体制下,全国的财富集中于“天府”。财富既是皇家的,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知此是民膏血”,来得容易去得也容易,根本不会珍惜,哪会想到百姓的穷苦与死活。“安邦只在恤穷民”,此言至今掷地有声。 杨守陈颇关心时事,尤其是关心民间疾苦。“吾浙虽曰富淳易理,然比岁旱潦相仍,官冶方兴,而赋敛者暴行,民于是饥寒疾苦,而滨于死亡。草窃奸宄,以干夫典宪。甚者,乞于道,转于沟壑,杀人干货于郊门之外,吏莫敢孰何。若是者在在有之,日寖以夥,世犹以为富淳如故而莫或虑之。”(136)浙江人虽然“富淳易理”,但这是丰年的事。一旦到了歉收之年,百姓仍会面临“饥寒疾苦”。走投无路之余,就会作上犯科。 《与陆太守书》是他在宁波时针对地方饥荒提出的对策。天顺年间,杨守陈在家守丧,身体不太好,知府陆珞主动下询,让杨守陈十分感动。针对连年的饥荒,他大胆给宁波知府写了信,称“盖吾郡连岁旱潦,荐饥仍馑,以至于今,民滋困而不能堪。近者,雨雪连日,殣殍处处有之,存者多掘根为粮,刮榆皮为食,道中丐夫乞妇,皆菜面柴骨,行步不前,而声气仅属,有垂死之状,手持空囊,遍历村落,莫或赈之。不知后此三四月间,将何如也。有鬻赀产子女者,价至贱,而患无人售。询之,则非独为饥饿所驱,又多为秋盐二税与买赃之粟、僧田之租所逼迫耳,亦有因是被棰楚至死者矣。”(137)针对这些情况,杨守陈提出三条建议,要求停止秋盐二税、买赃之粟、僧田之租,以解眼前之急。“窃惟海贾之赃,散之久矣。丰年不敛其粟,而于今敛之,欲藉是以赈饥,是剜肉而补疮也。民家之租,太半不收,皆不足供官税,而独僧田以官税为辞,是或一道耶?二者皆可暂已。秋盐二税,固宜征之,然征之于秋成之时则可,征之于今则民之贫者有死而已,不能供也。今粮储之运,惟沿海为急,而南京犹或可缓,移彼济此,虽于法有妨,亦无大害。”他建议陆太守用官库之积余以救济垂死之饥民,“矫制发仓”。他希望知府出面救五县百万生灵,思善政而力行之。杨守陈不会为了个人利益而请托地方官,但肯为了公共利益出面请求,这正是他民本思想的表现。 2.长民在于爱民 他一生为朝廷清要之官,不直接治理地方,所以,对政治少了怕烦应付的官僚想法,多了一些理性思考。别人要求他写送序之类应酬文章时,正是表达他治理理想之时。他提出地方管理的核心在于爱民。“有一言可以尽长民之道者,曰爱之而已。今夫农之于禾也,耰而粪之,耘其稂莠,去其螟虫,朝灌而暮溉,何其劳耶!圉之于马也,洁除其厩,中夜而秣之,亭午而饮之,敲冰而澡之,何其勤耶!牧之于牛羊也,时其水旱,安其寝讹,晨而往,夕而回,又何其不惮烦耶!盖农爱其禾,圉爱其马,而牧爱其牛羊。惟其爱之也,故为之所者,无乎不至焉耳。长民者惟不爱其民也,故役之不闵其劳,赋之不虞其匮,刑之罚之而不恤其苦,甚至横征暴敛,剥肤椎肌,用虎冠之吏,受屠伯之名者,皆生于不爱而已。苟有以爱之之心,则见其饥也必思所哺之,其寒也必思所暖之,其嫉痛也必思所疗之,其陷溺而死亡也必思所救之,其愚也必思所牖之,其邪也必思所绳之,其贤也必思所翼之,其材也必思所植之,其被震凌而侵虐也必思所卫之,将如父母之于子,为之深谋远虑而惫精疲力以为之矣。岂直若农之于禾、圉之于马、牧之于牛羊而已耶?夫农与圉、牧之于禾于马于牛羊,各能致其爱也,何长民者之于民独不爱之耶?人之情必有所爱,必有所不爱,此重则彼轻矣。长民而不爱民者,盖于他有所爱焉。爱其位之尊也,爱其财之富也。于凡可以致尊富者,早夜谋之而不暇于爱民,早夜为之而不免于害民。若然,则出乎尔者,必反乎尔,欲保其素且不可得,而何尊富之可觊乎?苟爱其民而俾之乐其生,不失其性,则民戴之,士颂之,大臣扬之,天子陟之,爵日以臻,禄日以厚,虽欲不尊富,不可辞已。然君子之爱民者,岂以是为尊富之媒耶?殆非也。夫民,皆天地之子,而吾之同胞者。天之赋我以才智,固欲我爱斯民而觉之;王之宠我以禄秩,亦欲我爱斯民而安之也。”(138)杨守陈善于推类思考。他发现一个怪异现象,优秀的农民、圉人、牧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爱护自己的服务对象。相反,治民的地方官却不爱护自己管理的“民”,任意驱使。接着,他进一步思考了长官不爱民的原因所在,关键他们爱位子与财富。杨守陈认为,地方官只有先爱民,才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位子与财富。最后指出,百姓是天地之子,我们的同胞,上天与皇上,均要求我们爱民、安民。 《送熊君良佐守镇江序》指出:“即种树为喻。盖仕之郡邑,犹家之圃。郡邑之民,犹圃之果蔬也。民之待抚字,不犹果蔬之待种树乎?抚字者,必课农桑,申孝弟,薄赋而省刑,周贫而辅弱,匡枉直邪。凡贪暴、奸宄、寇贼之殃吾民者,悉捍而去之,俾民皆富以淑。……凡抚字种树之若是者,皆本于爱且忧耳,不爱且忧,其何能然?……吾观令之长人者,孰克爱之忧之,而何太恩太勤之有!有烦其令者,则刑狱赋敛期会之类耳,孰知民之耕缲而督之。夫督耕缲而烦其令,且卒以祸。况刑赋诸令之烦,祸尤甚也。孰念而忧之,此民之所以日困也。”(139)他希望地方官爱民忧民,使民富而淑。 《送嘉兴郡守杨君承芳序》:“知府,民牧也。民事,莫重于农。今天子率公卿而躬耕藉田,所以劝农也。余家本农,识农之详,请举农事以为赠,可乎?夫农,深耕其田,泽其种而播之。苗既达矣,养之若哺儿然,恤恤乎惧其弗长也。溉之粪之,薅其良莠,火其螟螣,为之忧早潦,为之祈雨晹,……其为事至劳,而其用心至勤也。……然则农者,天下之本,而万事所之所由系也,故凡圣帝哲王、硕辅良牧,无不以劝农为务焉。”(140)这样对农耕生活的深入观察,显然只有参与过农耕生活的人才能概括。 《恤民亭记》通过吴地百姓输廪米到翰林院事,阐述了自己的民本思想。 俄而吴民之输廪米者麇至,余为之虑之。盖恒岁输者,奴侩胥隶率附势而邀其贿。以米昼暴之衢途,为舆马所践,或雨潦漂之。夕敛之门庑,复为奴隶所窃无算,朝夕忧劳,累月不克入廪,其苦甚矣,而莫之恤也。于是,余揭榜,禁奴侩胥隶严甚,莫敢犯。暴米于亭前之小庭,与院后之大庭,夕覆以苇席而不敛,晨卷席而又暴之,栖民于庭后之斋庑闬,闬闳深严,舆马奴隶莫敢至,又幸无雨潦,不逾月而廪完,民苦乃小纾焉。 嗟乎!民之苦不可胜道也。余家本农,备谙民苦,姑举其田赋一事略言之。春而耕种,时犹冻寒,手足皴痛不可忍。夏而粪耘,野日如火,田水若汤,忍热与湿,伛偻爬梳,腰折而指损。或水蝗噬之,棘与砾刺之,流血不止。旱则率妇子灌溉,踏车胝足,竟夕不寐。秋而刈获,必庐于田以防盗,盗或刃之死。负担登场,流汗浃体,疲极而不能休。其服田之苦若是! 搀青刈禾,未及一饱,而催租之吏已至。叫嚣隳突,摧窗败扉。为之献酒肴,奉钱帛,获少宽假。后至者益悍,遂詈棰,执缚以见官。官又棰之,流血或见骨,必罄赀破产以输之。岁凶,则虽鬻子女,犹不能给,其纳税之苦若是! 若夫输税于京者,则买舟越江淮,逾河泗以抵潞。远数千里,帆风雨缆,月星晨夕,不得宁。闸阻滩胶,进寸退尺。势豪者又鞭挞驱逐而先之,或被盗劫,其赀或罹风恶水险而臭厥载计,虽破家莫能偿,徒号啼于川澨,甚或遂葬之鱼腹,其水漕之苦若是! 及川路既穷,又赁车自郊而奔城,丑兴亥息,驰数百里,枕土饭沙,冒尘坌风雨,面黧骨柴,虽故旧莫能识。或为盗所劫,或驴仆车翻,委米于泥涂不可拾,其陆挽之苦若是! 幸而入城,宜可庆矣,而输廪之苦,又有如前之所云者。甚哉,其可怜也。痛哉!其足恤也。吾力不能恤其诸苦,随所值而稍恤之,亦庶几古人所谓宽之一分而已。 呜呼!天树君而建官,惟以为民也。今官荷君恩,幸不与民偕苦,而坐享饱暖之乐,其所饱粒米,莫非民之膏脂也,胡不少怜其民而稍恤之?且纵奴侩胥隶椎剥之,何其忍耶!民易虐,天难欺,吾未知其终免否也。呜呼!民乎民乎,可无恤乎?官乎官乎,可自娱乎? 余欲以前所虑而行者为常法也,故名亭曰恤民,而为记以自省,且以告后之人。(141) 这篇文章实在太精彩了,他把浙江农民一年四季的农耕生活及所受国家纳税、运输之苦写得淋漓尽致。作者出身农家,早年参加过田头生活,熟悉农耕生活过程。春夏秋冬,四季不息,是浙江平原地区农民的一个特点。这样的生活,即使到了20世纪仍是如此。所以,阅读这篇文章所述的种田生活经历,感同身受。至于纳租的生活,也有类似同感,虽然没有那么严重。到了20世纪末,浙江农民仍有交公粮的习惯。以前的历史,将阶级分为地主与农民。其实,在中国,主要是政府与农民。政府直接向农民收租税,才是核心问题所在。古代交通落后,而明朝又实行让农民自助运输到首都的制度,由此带来了相当大的社会成本问题。在农耕社会,政府的财富来源,主要是通过租税向农民征收的粮食。朝廷只确定一个公粮恒数,不管收成好坏,一律要完成租税征收任务。于是,逼迫地方政府也得要完成征收任务,不管百姓死活。在征收租税过程中,吏员成为权力打手,直接与农民打交道。税粮收集以后,不像后世,只要运输到各地的仓库即可,而要直接运输到相应的地方,交给各级政府部门的仓库。这样的直接运输,成本相当高,政府并不管,而直接转嫁给粮长。在交通落后的时代,水陆运输的风险是相当高的,也相当辛苦。一旦粮食送到各级政府部门,吏员并不珍惜,随意践踏现象相当严重。政府轻易转嫁社会成本这样的体制,正是古代政府不断出问题的因素所在。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提到了“天树君而建官,惟以为民也”这样的民本思想命题。天树君,天建官,官为民,这就是明朝典型的民本思想。“民易虐,天难欺”,这是理学家的天理观所在。“民乎民乎,可无恤乎?官乎官乎,可自娱乎?”官员不要自以为是,自以为乐,要体恤百姓之苦,这是一个到今天仍没有解决的体制问题。民本思想与民主思想,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是权力在官,后者权力在民。只要无法解决权力在民体制,就永远无法解决官民关系冲突问题,不可能创造出和谐的社会来。 他尤其对士大夫的为民观提出了较高的要求。“农之志在稼,贾之志在贿,终其身皆无变焉者,惟士之志,则有在道在功、在名与利者。既殊矣,至为风化所鼓,流俗所诱,毁誉利害所驱,则又有变其志者。夫功与名利,或志焉而不可必得;惟道在吾身,得可必也,而志焉者殊鲜。苟志乎此而学之弗懈,则持身必端,理家必和,莅官必敬,事主必忠,治民必仁,且义无乎不尽矣。然志不笃而懈于学,或诱之,或驱之,于是变而志功名,则于道有不顾矣;志利,则于功名有不问矣。……世之否,由士志利而忘道也。诚得志道不变之士布诸庶位,求世无泰,得乎?”(142)在他看来,农民、商人的志向不变,但士大夫的志向可好可坏,完全取决于修养。如果“志利而忘道”,那这个社会就没有药可治了。只有志向正、修炼不懈的士大夫,才能于国于民有利。 3.德刑严宽平衡 他强调“中德”思想。“天下之道,惟中可以尽之,大之五常,小之万善,皆不可偏也,不可倚也,不可过也,不可不及也,惟中而已。尧舜三代之所传,孔氏祖孙之所述,皆是道也。天下之事,不可不中。刑其尤者,人命之死生,民德之臧否,天下之治乱,一于是乎系焉。……然情伪是非殽而不可别,上下轻重惑而莫能定,求刑之中也,不已难乎!……得中行以司刑,刑焉有不中者哉?……夫中固至德,然中德亦自有至有不至者,……以求中德之至而行之,则刑无不中,将见中州之民,亦且化而中矣。”(143)这就是杨守陈的“中德”思想。 他希望在德刑严宽中取得某种平衡。“一之以德而宽,则吏纵民慢,汉所以衰也;一之以严,则吏遁民残,秦所以乱也。德刑严宽并存而时出,庶三代之治乎!”(144)他尤其希望掌握生杀大权的刑官处事要谨慎,“凡刑官,必须仁厚明断,而又夙夜勤慎无懈,庶几寡过。否则,纵有罪虐无辜,灾及于身家,流毒于子姓,此所以忧也”(145)。他总担心会带来一系列的后遗症。 贼寇之兴,情非得已。杨守陈认为:“秦之胜、广,汉之赤眉,隋之王薄、张金称,唐之黄巢,元之红巾,……盖亦有不得已也。”(146)贼寇之流并非虎狼之心,亦是普通之人,之所以起而反抗是因为难以维持最基本的生存。“民生有欲,不获则争,盗之争欲,尤不道而可恶甚者,罪不容于诛。……太朴之时,山无隧,泽无梁,民各甘食美服,乐业而安居,虽鸡犬之音相闻,犹老死不还往,其又奚争?大同之世,食货充盈,教化旁达,男有分,女有归,嬛独疾废有养,人皆不以货利为己私,故外户而不闭。自后大道隐,偷俗兴,故小大好草窃,至杀越人于货,寖起而滋盛。周末以降,井田废,学校礼义之教隳,民皆窘于衣食,暗于廉耻辞让,加有凶荒冻馁,阽于死亡。而为之上者,又严刑厚敛以逼之”(147),必然沦为流寇。这里将历史区分为“太朴之时”、“大同之世”、“大道隐”、“周末以来”四个阶段,考察了盗贼出现的背景。实际上是说,私有制导致了盗贼的出现。要从根本上解决贼寇的问题,当应体恤庶民,廉明吏治。对于如何对待贼寇,杨守陈认为“夫临民之道惟恩与威”(148),主张恩威并施。对于恩威,杨守陈有如下较为透彻的分析:恩与威二者,若相反而实相济也。威不振,则恩不施。非不施也,恩虽施而壅塞者众,与不施同。故欲施恩必先振威,威既正,则掊克者去,凌暴者去,民各自遂,虽不施恩,而民固已感其恩矣。从杨守陈的论述中我们不难发现,他对“威”更加重视。他认为要法刑严明,这样“人自畏而无敢病”(149)。如果再深入下去,刑罚不明的深层原因当是吏治腐败,故防止民堕变为贼寇须从吏治抓起。只有官吏的威信重新建立,才能更好地杜绝贼寇。 此外,杨守陈对于边疆格外之关注,这是知识分子爱国之心的表现。他在文集中提到了宣府、大同、延绥、两广等边疆的治理状况。国家的长治久安,庶民的安居乐业,皆与边疆之治理密不可分。杨守陈认为边疆的治理,最主要从两点着手,一是治理边疆的政策,一是边疆之吏。对于边疆的政策,杨守陈认为“设险莫如修德”(150)。武力征伐,只能求一时之安,而修德治疆,才是久安之策。修德的同时也要重视武备,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仅靠修德是难以实现边疆安宁的。在这点上,杨守陈很是担忧,因为“今日文恬武熙,惟玩好是求,惟燕游是乐,置边务于度外也”(151)。中国历史上,但凡国家没有强大的武备,必然要遭受欺侮。对于吏治,杨守陈觉得问题亦是严重,边疆之吏中“庸懦贪鄙之徒,不惟国家之利害,不恤生民之涂炭,而徒务于功赏,或掩小丑以为大功,甚者戮齐民以效首虏”(152)。若边疆之吏不务于职,贪功好利,甚至是“戮齐民以効首虏”,那边疆自不会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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