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大正期儿童文学理论研究从明治期的儿童文学研究中生发、接续而来,因此,要明晰了解大正期儿童文学研究的特点和历史地位,有必要在对明治期的儿童文学研究做一简要回顾的基础上进行具体考察。
一、明治期儿童文学研究的特点
1.以书评的形式起步。
日本儿童文学的研究可以说是与日本近代儿童文学的创作同步发生。1891年1月,岩谷小波的《小狗阿黄》作为“少年文学”丛书的第一部,由博文馆出版,标志着日本近代儿童文学的诞生。《小狗阿黄》出版后,在读者中引起巨大反响,成为一大畅销书。当时的报纸杂志,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登载关于《小狗阿黄》的评论。比如《国民之友》《日本评论》《女学杂志》《国会》《东京中新闻》《大阪每日新闻》《大阪关西日报》《三重新闻》,等等。其中最为切近儿童文学理论问题研究的是《读卖新闻》上发表的《小狗阿黄》的作者岩谷小波与堀紫山之间的两个回合的论争。 这场论争围绕着《小狗阿黄》的文体展开。作为砚友社一员的岩谷小波在一般小说创作方面,较早地运用了白话文体,并为人所称道。但是,在创作面向少年读者的《小狗阿黄》时,岩谷小波却舍弃白话文体,采用了陈腐的文言体。堀紫山指出了“现今小说家中的白话文体领袖”的小波却在少年文学《小狗阿黄》中“故意废弃他的白话文体”而“使用陈腐的马琴调”的矛盾。堀紫山用反证的方法,激烈地质问岩谷小波:“如果七五调这种古风的文体比白话体易懂,那么反过来也就是说,白话文是难读难解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投身艰涩无比的白话文的运动呢?这岂不矛盾吗?” 虽然,岩谷小波为自己进行了辩护,但是,堀紫山再度撰文,认为表达《小狗阿黄》的旨趣,白话文比马琴调合适,并从逻辑上对小波的辩解和遁词穷追不舍,终于使这场论争以岩谷小波的失败而告终。 堀紫山与岩谷小波之间的论争,其性质已超越了《小狗阿黄》这部作品,具有一定普遍意义。尽管还不是很深入,但讨论的问题内蕴着儿童文学的读者意识,具有儿童文作论的味道。 同样成为儿童文学书评对象的还有若松贱子翻译的《小公子》。对《小公子》,报纸、杂志也发表了评论,其中森田思轩、堀紫山、宫崎湖处子、石桥忍月的观点引人注目。 代表着日本和外国儿童文学的《小狗阿黄》和《小公子》发挥了促进日本儿童文学的近代化的作用。而儿童文学的研究活动正是以对这两部作品的评论来展开的。 2.教育立场上的儿童文学研究。 正如儿童文学的诞生与儿童教育紧密相关一样,日本儿童文学研究在其初始阶段,也依赖于教育界人士的努力。 在明治时期,从教育立场研究儿童文学的代表人物是松本孝次郎。他在收入《儿童研究》(1901年11月)一书中的《关于儿童文学的研究》一文中说:“某种儿童文学是某个一定的时代的产物,因此,以此为材料,便不难推知当时的社会的状态、文化进步的程度,人情的相貌。如果从这一立足点来观察儿童文学,就会越发明显了,把它仅仅当作儿童的玩物而轻视不理的看法实乃全不足取的谬见。我们殷切希望世人对这一重要的研究给以注意。” 在明治时期便使用“儿童文学”这一用语,并指出其研究的重要性,这不能不说是卓越的见解,它推翻了当时普遍把儿童文学只看成儿童玩具之类的东西的错误认识。不过,松本孝太郎归根结底是从教育的立场强调儿童文学研究的。他在上述文章中就指出:“儿童文学的目的,仅仅是让儿童高兴吗?尽管有的论者认为,儿童文学不过是给儿童自身以快乐的方便之举,但是,具有教育眼光的人是毫不怀疑儿童文学在使人类的天性圆满发展方面所具有的教育价值的。” 明治时代从教育立场出发的儿童文学研究是以御伽、民间故事、少年文学的“教训性”为中心展开的。其教训性不问轻重,都没有脱离明治政府推行的教育思想。 3.儿童研究立场上的儿童文学研究。 日本的儿童研究是在西欧儿童研究的影响下开展起来的。1902年松本孝次郎等关心儿童研究的心理学者、教育学者以元良勇次郎为会长,结成“日本儿童学研究会”,并创刊机关杂志《儿童研究》(1950),使其成为科学研究儿童的身心构造和发达的根据地。儿童研究不仅将儿童的兴趣、记忆、想象、推理、感情、意志作为研究对象,而且也把儿童生活中的游戏、玩具、歌曲、民间故事、御加等纳入视野。 从儿童研究的立场上进行儿童文学研究的代表学者可以推出松本孝次郎和高岛平三郎。高岛平三郎在他的《应用心理讲话》(同文馆,1908年7月)一书中,将故事分成四类:(1)民俗式故事(传承民间故事);(2)虚构式故事(即对儿童文学持有兴趣的人根据自己的想象创作出来的故事);(3)寓言(伊索故事一类);(4)故事(英雄故事以及地方民族故事)。松本孝次郎以《儿童研究》一书中的《关于儿童文学的研究》和《实际的儿童学》(同文馆1901年12月)一书中的《关于童话的研究》两篇文章,可以说为通向大正期的文学研究铺设了道路。 如上所述,明治期的儿童文学研究,其本体性研究是从单部作品中的批评中萌生的,而教育研究、儿童研究则从外部立场研究儿童文学。明治末年的1912年8月,以竹贯佳水为中心的“少年文学研究会成立,这是最早的儿童文学团体和研究组织,该研究会以儿童杂志、儿童读物的优化为目标,旨在发展新时代的少年文学建设。其成员之一的芦谷芦村(芦谷重常)成为大正期儿童文学研究的重要台柱。” 总而言之,尽管明治期儿童文学的研究还处于未分化的状态,但是,作为出发期却蕴蓄着许多发展的可能性,为大正期的儿童文学研究做了铺垫工作。 二、从评论走向研究——大正期儿童文学研究的发展 从多种意义上来说,大正期都是日本儿童文学的转型期。在儿童文学研究方面,大正期摆脱了明治期的书评和单篇文章的评论形式,而主要以纯理论研究和专著的形式进一步提升儿童文学研究的学术性。 1.“口演童话”(讲故事)的研究。 明治三十年代,由岩谷小波、久留岛武彦、岸边福雄发起的“口演童话”(即面对听众,在现场讲故事)在明治末年构成了独自的文学世界,与故事读物齐头并进。 伴随“口演童话”运动的展开,“口演童话”的研究也应运而生。岸边福雄的《讲故事方法的理论和实际》(明治家庭社,1909年5月)一书成为“口演童话”研究的先驱。岸边在从事师范学校教师工作之后,开办“东洋幼儿园”,创造了以幼儿为对象的讲故事方法。在当时没有可资借鉴的成果的条件下,他以儿童心理为基础,研究笑话艺人、说书人的秘诀以及他们培养弟子的方法,总结出了日本式的讲故事技巧。《讲故事方法的理论和实际》因此具有珍贵的价值。 另外,水田光的《故事的研究》(大日本图书,1916年6月)也是“口演童话”研究的重要收获。该书在出版仅两个月里,大获好评,再版4次之多,显示了当时“讲故事”运动之隆盛。水田光是后述神话、童话研究的学者松村武雄之胞姐,她的《讲故事的方法》和《故事的研究》为大正期的“口演童话”的兴盛做出了很大贡献。其代表作《故事的研究》设定了独自的儿童文学形态:滑稽故事、寓言、传说、神话、历史故事、自然界故事、纪实故事,然后研究其教育的价值,阐述讲故事的方法论,最后提供故事作品以备讲述之需。 2.童话研究的繁荣。 芦谷芦村(芦谷重常)的童话研究 芦谷芦村本名芦谷重常,出版童话、随笔等著作时,使用号芦村,出版理论著作和论文时,用本名重常。他与竹贯佳水等结成“少年文学研究会”,倡导儿童文学者的自立和儿童文学研究的必要性。 芦村的《以教育的应用为主的童话研究》(劝业书院,1913年4月)是大正期童话研究的先驱性著作。芦村在该书中论述了童话研究的必要性以及童话研究的态度和方法。他把童话研究分成:(1)儿童心理学的研究;(2)文学的研究;(3)外部形式的研究;(4)思想内容的研究;(5)教育的研究。强调必须“将各个方面的研究综合起来”从而提高研究效果。针对当时的童话有害论,芦村主要从儿童心理学、教育学立场考察了童话,他对安徒生、格林童话的分析所展示的作家论、作品论研究的方向引人注目。以这本著作为出发点,芦村多方面地扩展了他的儿童文学研究。 《童话传说的幻想研究》(以文馆,1914年7月)将精灵童话的幻想区分为关于自然存在的幻想和关于超自然能力的幻想。该书考察了“关于小人的幻想”“关于巨人的幻想”“关于异常动物的幻想”“将自然人格化的幻想”“关于隐身法及变身法的幻想”,参照哈特兰德的学说,解释日本的民间童话。 芦村还出版有《童话十讲》(大阪每日新闻社,1924年8月)、《世界童话研究》(早稻田大学出版部,1924年11月)、《印度童话研究》和《宗教教育和童话》(二著均为佛教艺术社,1925年)、《童话教育的实际》(日本学术普及会,1925年5月)诸多著作。其中《世界童话研究》在1930年由上海的华通书局出版了中译本。这些著述从“童话发达自传说”这一见地出发,尊重童话的原始文学性,探求民间童话、古典童话、艺术童话的综合性研究。 由于芦村以“口演童话”为主体,对艺术童话、创作童话的论述显得不足。不过,在《世界童话研究》中,芦村将贝洛、德尔诺、豪夫、安徒生、克雷洛夫、托尔斯泰、王尔德的童话作为艺术童话论述,扩大了研究的视野。特别是较早地着手对豪夫和安徒生的研究,为两位作家的普及工作尽了力。 将上述童话研究进行总体整理的研究成果《童话学》(文化书房,1931年9月)出版于昭和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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