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最早的童谣童诗大概要算1846年阿彻斯特·瑟瑞(ArchpriestTher-ry)在墨尔本出版的《给儿童的圣歌》(HymnsforChildren)。1870年,弗朗西斯·格兰迪(FrancisGrundy)的叙事诗《魔鬼马克嘎瑞》(TheDemonMcGuire)也出版了。804该诗抒写来自南方的魔鬼小子马克嘎瑞在殖民地悉尼的莽撞行径。接着,路意莎·安妮·梅雷迪斯的童谣开始吸引儿童的注意。
路意莎·安妮·梅雷迪斯(1812—1895)是澳大利亚较早专为儿童创作诗歌韵文的作家。梅雷迪斯出生在英国伯明翰,没有受过多少正规教育,却靠着自学,在青年时代就成为一位成就卓著的作家、画家和植物学家。在1839年移民至澳大利亚之前,梅雷迪斯已经出版了诗集《诗》(Poems,1935)和插图本散文《自然的浪漫》(RomanceofNature,1936)等作品。1840年,梅雷迪斯和丈夫定居塔斯梅尼亚,继续从事绘画和文学创作。
尽管拥有丰富的生物学知识,梅雷迪斯却是以英国浪漫主义诗人的眼光来打量澳大利亚的。对于她,澳大利亚是一片精灵和圣殿的土地,在这里,动物,甚至花朵都具有人的属性,她把它们当成宠物或者“丛林朋友”,也把它们变成了浪漫诗歌中的角色,她用浪漫主义诗句来书写澳大利亚的植物群和动物群,向读者展示了一种由衷的自然之爱。尽管她诗中的动植物通常被拟人化,但其中包含的自然史内容,也使这位诗人、画家的作品在澳大利亚自然史写作中占有重要的位置。805
梅雷迪斯于1860年出版的《我的塔斯梅尼亚丛林朋友:花朵、浆果和昆虫》(SomeofMyBushFriendsinTasmania,NativeFlowers,BerriesandInsectsDrawnfromLife)是澳大利亚比较早的一本诗歌韵文集,该书由作者本人绘制插图,其中包含了塔斯梅尼亚岛上的原生昆虫和植物的细致图绘,呈现出美丽的生物细节。在这本诗集中,路意莎·梅雷迪斯试图把澳大利亚的自然风貌“装进”一种源自英国的浪漫主义的诗歌模子中。对于梅雷迪斯而言,是诗人,而非科学家,才是自然世界真正的“阐释者”。在她看来,“‘自然学家’和‘诗人’这两个称谓应该是同义词,因为启发两者的灵感之源是同一的”。806 《我的塔斯梅尼亚丛林朋友:花朵、浆果和昆虫》用神秘化、拟人化的眼光打量塔斯梅尼亚独特的动植物世界,在诗中,花朵变成了仙子,而澳大利亚就是仙子的王国,塔斯梅尼亚的野浆果是希腊神话中的神仙“泰坦尼亚的王冠”,一些串状的花朵是“仙子的长袍”…… 这本诗集也表达了诗人试图与动物和植物交朋友的愿望。所有的花朵、昆虫都成了诗人的朋友,这种慈爱其实贯穿梅雷迪斯的所有作品。而“爱”和“仁慈”也自梅雷迪斯起,成为澳大利亚自然史写作中新的情感因素,并且在以后的发展中变得越来越重要。807 在这本书出版的同一年,梅雷迪斯在为儿子欧文写的一首诗《爱与失!一个短暂生命的真实故事》(LovedandLost!TheTrueStoryofaShortLife)中,描述了自己和儿子在丛林中发现的一只长尾小鹦鹉的生活,并用恳求的语气请人们尊重鸟儿的自由,因为“看见笼中的鸟儿令我痛苦”,“我们没有权力囚禁那样自由的生命”。 1878年的《祖母的歌谣》(Grandmamma’sVerseBookforYoungAustralian)是梅雷迪斯专门写给小孩子看的一本童谣集,该书当时并没有公开出版,1891年才以《特洛皮谣曲》(WaratahRhymes)之名在伦敦出版发行。在这个版本的前言中,梅雷迪斯声称该书是“用简单的韵诗为澳大利亚儿童提供关于本土风物”的首次尝试。这本以自然世界为抒情对象的诗集,实际上也包含作者试图通过诗行传授澳大利亚自然史的企图,比如《与马非特小姐散步》(AWalkwithMissMuffet)一诗就描绘了蜘蛛的生活习惯和生活环境: 我们全都理解 马非特小姐为什么尖叫起来 当一只友善的老蜘蛛 落在她的近旁 她是那么惊慌失措 如果马非特小姐戴上帽子 我们将和她一起散散步聊聊天 不需走得太远 也不用攀登岩石 我们的路平坦易行 我有一个朋友 我俩将会见到并打招呼 尽管他是最游离的隐世者 他的着装品位可不错 决不会不用他那庄重的尊严 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 他,一位聪明的技师 用丝线编织成 长长的绳索 然后在阳光灿烂的日子 他赢得了一张网 这网用闪闪的丝线织成 呈现着精确的图案 它挂在一个棚架上 节点处,露珠还在闪烁 每一个清晨,都会盛装打扮 然后,坐在一片树叶 或者一朵花的阴影下 他耐心地观望 那精致的网如何捕捉 他想要吞食的苍蝇 现在,我迷人的马非特小姐啊, 等下一次你为蜘蛛恼怒时 更仔细地观察他吧 不要再生气惊恐地逃走 而另一首描写鹦鹉的诗写道: 喀什——喀什——喀什——喀什——咕! 这叫声响彻天空, “你是谁?”我们抬头向上,齐声惊呼。 在一棵古老的大树上, 在那叶片尽落光秃秃的树枝上, 坐着一群红、绿、蓝的鹦鹉。 你知道彩虹怎样才最美丽吗? 看看这些鹦鹉穿的衣裳吧! …… 梅雷迪斯的自然史教育企图常常使其诗行拖得很长,这些冗长的诗缺乏吸引现代儿童的新意,过多的自然知识也冲淡了诗歌的韵味。 1880年,梅雷迪斯出版了《塔斯梅尼亚的朋友和敌人:带羽毛的、带毛皮的和有鳍的:一个家庭的乡村生活、编年史、自然历史和名副其实的历险记》(TasmanianFriendsandFoes),其中收入了梅雷迪斯之前创作的一部分诗歌和绘画,并以对女孩林娜和家人到丛林中度假的叙述串连起这些诗和画,是对丛林生物和塔斯梅尼亚历史的描绘;1891年,梅雷迪斯还出版了诗集《塔斯梅尼亚的丛林朋友》(BushFriendsinTasmania),是一本与《我的塔斯梅尼亚朋友:花朵、浆果和昆虫》风格相同的诗文集。 大约在1882年,在促进澳大利亚校园图书馆建设方面做出积极贡献的作家约翰·威廉姆·凯文(JohnWilliamKevin,1843—1903)以“亚瑟·弗瑞斯(ArthurFerres)”的笔名,编辑了一本《校园诗选》(PoeticSelectionsforSchools),里面收入了不少适合儿童阅读的澳大利亚诗歌,是一本比较早为儿童出版的诗集,虽然其中的诗歌并非专门为儿童所写。 19世纪末另一本儿童诗集是艾米莉·巴顿(EmilyBarton,1817—1909)的《奶奶的奖赏》(AFewofGrandmamma’sPrizesfortheLittleOnes,1885)。作者艾米莉·巴顿出生在英国的一个富裕家庭,1939年随家人移民至澳大利亚,从1840年开始写诗,《奶奶的奖赏》是她的第一本诗集,1907年,巴顿以90岁的高龄,出版了另一本诗集《溪流上的稻草》(StrawsontheStream),不过只有《奶奶的奖赏》是专门为儿童创作的。 除了上述几位,19世纪为儿童创作诗歌的澳大利亚诗人几乎没有,以至于在19世纪即将结束时,澳大利亚诗人维克多·达利(VictorDaley)在《公报》上撰文哀叹“取代古老儿歌的澳大利亚儿童诗歌和故事”的缺乏,808不过,19世纪末与20世纪初之交,还是有一位能够反驳达利的童书作家:艾瑟儿·特纳。 在创作之余,艾瑟儿·特纳在19世纪90年代一直是《澳大利亚城镇与乡村》杂志“儿童版”的编辑,1900年,她的第九本书《桉树叶》(GumLeaves)在澳大利亚本土出版(之前她的作品都是在英国出版的),这本书中包含了5首短诗:《唉!唉!》(Diddle!Diddle!)、《曾有一位老人》(ThereWasanOldMen)、《再见》(AuRevoir)、《玛丽曾有》(MaryHad)、《我的宠物》(MyPet),这5首诗为殖民时代的童谣童诗和新世纪的童诗童谣提供了一种联结。809这是5首带有叙事性的诗歌,其中《玛丽曾有》写道: 玛丽曾有一只小鲨鱼 它的牙齿珍珠白 “哎呀!”她叹道,“它不会叫 但是,天啊!它也不会咬。 “为了防贼, 每天晚上我们都松开它, 可它跑得不如那些小偷快, 真是没用啊!” “但是,请留下来吧,”玛丽哭喊着,拍打着她的手, 并且抱着它跑开 “我会带它去看狗鱼 它将学会快乐地吠叫” 在《我的宠物》中,特纳又写道: 你见过多罗西·李的猫吗? 就是她称作刻薄猫咪的那只? 如果她为她的宠物自豪,那我应该怎样? 我有一只鸭嘴的鸭嘴兽。 其诗作中蕴含的童年生活、儿童心理的趣味与幽默的萌芽在后来的许多童诗中“生根发芽”。艾瑟儿·特纳后来又出版过两本童诗集《小房子和其他诗行》(TheTinyHouseandOtherVerses,1911)和《十五与集市》(FifteenandFair,1911)。 《桉树叶》之后的1908年,《公报》上发表了诗人E.R.创作的总标题为《澳大利亚童谣》的6首儿歌。810这些儿歌全都是经过了澳大利亚本土化的传统童谣的“变体”,如: 鹅呆子,鹅呆子 你要闲逛到哪儿去? 牲畜院才是你的地盘 不要跳到阳台上去。 我有一只小马驹 他的名字叫斑点盖瑞 我送他去了墨尔本 好赢取冠军杯 他赢不了波塞冬 因为波塞冬很难赢 现在他拉着一辆双轮车 漫步在悉尼街头。 这些儿歌的发表虽然引起了一片好评,但似乎还没有激起太多诗人的创作欲望。不过在1912年,一位并不太有名的诗人乔治·赫伯特(GeorgeHerbert,1846—1921)出版了他的最后一部诗集《来自澳洲丛林的桉树碎片》(IronbarkSplintersfromtheAustralianBush),其中收入了一部分归入“幼儿田园谣曲”(NurseryRhymesforInfantPastoralists)标题下的童谣。赫伯特曾是一位巡视员,职业的关系使他在澳大利亚各地游历多次,获得了第一手的畜牧站及丛林生活知识,这种经历也影响了他的创作,他的诗谣轻松愉快、生动活泼。811 赫伯特这本诗集中的诗大都是叙事诗,采用部分内容为童谣则为其增添了一些引人注目的不同色彩,但是这些童谣的情调大都比较暗淡,充满了明显直率的嘲讽和愤世嫉俗,让人不禁怀疑诗人的目的其实还是针对成年读者而非幼儿的。比如:“咩,咩,黑山羊/你有什么羊毛吗?/是的,先生,噢!是的,先生,满满三大包/一包给男主人,他长得那么瘦那么难看/女主人没有份/剩下的两包要给银行!” 在著名的童书中心“寇的书廊”(Cole’sBookArcade)工作过三十多年的著名诗人弗兰克·威尔莫特(FrankWilmot,1881—1942)812以佛恩里·毛瑞斯(FurnleyMaurice)的笔名在出版其成名诗集《致上帝:来自警报国家》(ToGod:FromtheWarningNations)的1917年,也出版了一本童诗集《孩歌》(TheBayandPadie:Kiddiesongs)。 这是20世纪第一本重要的澳大利亚童谣诗集,里面收入了作者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写的31首童诗。1926年时,该书再版时补充了另外11首。这些诗是对诗人的两个孩子:3岁的贝和4岁的派迪的世界——真实的和想象的“一瞥”。在这两个小男孩的世界中,还有两个不能少的好伙伴:波斯猫苏菲和低语精灵迈基。在夜晚,迈基对孩子们“低语”道: 坐起来,坐起来,仔细听! 黑暗中有谁在说“喵” 是一位绅士在祈祷吗? 是一只小老鼠困在楼梯下啦? 是一个经理在偷窃股份? 或者,是送报人有一只云雀? 坐起来,坐起来,仔细听! 有谁在黑暗中“喵” 你们的珍宝都藏好了吗? 永远不要熄灯,永远不要睡觉 《孩歌》在接下来的三十多年中,一直是畅销书,然而在当代澳大利亚,它似乎失去了在儿童读者中的召唤力,也许其过于情感化的诗风令今天的儿童感觉有些甜腻。其实,过于情感化有时候使得这本诗集中的一些诗不像是童谣,倒像是孩童絮语。不过其中的一首《催眠曲》倒是例外: 兔儿时光过半 负鼠在月亮旁边 茶点、面包和蜂蜜时光 过去啦,过去啦 睡吧,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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