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科特出版的诗集有《第一个澳洲人的诗》(AFirstAustralianPoetryBook,1983)、《盘子里的果冻》(JellyonthePlate:anAnthologyofPoems,1987)、《煎锅里的泥巴》(MudintheFryingPan,1987)、《夏天》(Summer,1987)等,但真正确立其在澳大利亚儿童文学地位的,是她出于对童年和儿童民俗的兴趣而收集整理的儿童创作的游戏、儿歌等,它们都曾结集出版,主要有《抱子甘蓝新芽》(FarOut,BrusselSprout:AustralianChildren’sChantsandRhymes,1983)、《还行,蔬菜小孩!》(AllRightVegemite!,1985)、《不真实的香蕉皮》(Unreal,BananaPeel—AThirdCollectionofAustralianChildren’sChantsandRhymes,1986)、《真正的,烤豆》(Realkeen,BakedBean!:AFourthCollectionofAustralianChildren’sChantsandRhymes,1989)、《翻转奶油蛋白饼》(RolloverPavlova:AFifthCollectionofAustralianChildren’sChantsandRhymes)等。这些文集收入了儿童创作的搞笑的韵诗、谜语、玩笑和闲聊,与大人创作并读给孩子们听的诗歌不同,这些诗文来自儿童,法科特整理出版后,又被无数孩子用在他们的游戏和生活中。
这些文集中收入的儿歌童诗和儿童闲聊无疑是幽默滑稽的,法科特对童年文化中的幽默有着自己的见解,在1988年出版的著作《澳大利亚的儿童民俗》(Children’sFolkloreinAustralia)中,她指出:“儿童的嘲弄挑战着权力的核心,它轻易地就被颠覆了。在儿童们不恭的角色游戏中有一种感觉,就是它们削弱了地位和权力赖以树立的等级结构。”832在这些儿童游戏中吟唱的歌谣和闲聊中,的确没有哪个权威人物——老师、父母、家人、警察、政治家、王室等等——能够逃脱被嘲笑的命运。
不过,法科特收集的这种“嘲弄”,其实是对那些自命不凡,自视甚高的人和那些喜欢从琐事中发掘大问题的人的一种温和幽默的讽刺。
这种讽刺与诺曼·林赛的《魔法布丁》中体现的嘲讽很相似,《魔法布丁》中有一场庭审,林赛就用一首滑稽诗嘲笑了其所包含的虚伪和欺骗性:“如果你打官司却没有一位法官/很清楚你的官司永远也不会有变化/但是如果你不得不面对法官/十有八九你会输掉官司/为了打赢官司,拯救你的财产/为什么不试试自己开庭?” 这也是一种被澳大利亚儿童文学学者莫伊拉·罗宾逊称为“挑衅的幽默”(DefianceHumour)。833法科特自己则指出这种幽默的形式“像乳牙和没有皱褶斑点的皮肤一样是童年不可或缺的”。834儿童,尤其是男孩特别喜欢“挑衅的幽默”,尽管一些大人憎恨这种粗鲁的充满冒犯意味的幽默,也一度引起学者、教师、图书馆员及其他教育工作者关于童书中这种幽默的利弊的大讨论。835但法科特编辑的这些无忌的“童言童语”的确给澳大利亚诗坛吹进了一股新鲜有活力的气息,“幽默”一时间成为儿童诗歌的主流风格。这一时期,书写幽默儿童诗的诗人还有米歇尔·杜甘、琼·卡沃腾(JaneCovernton)、杰妮·毛特(JeniMawter)等人。 米歇尔·杜甘(1947—2006)出生在墨尔本,读高中时就开始在《墨尔本年岁》上发表作品,1968年,他出版发行了自己的诗歌杂志《逆流》(Cross-currentsMagazine)。其编辑的童诗集主要有《荒诞及诸如此类的诗》(StuffandNonsense,1974)、《更多的荒诞诗》(MoreStuffandNonsense,1980)、《移动的头颅及其他惊惧的诗》(TheMovingSkullandOtherAwesomeAustralianVerse,1981)、《十倍好笑:100首极有趣的诗》(TenTimesFunny:100HilariousPo-ems,1990)。杜甘也出版有自己的童诗集《荒诞的地方》(NonsensePlaces:anAbsurdAustralianAlphabet,1976)和《荒诞数字》(NonsenseNumbers,1980)、《最糟糕的梦和其他滑稽诗》(TheWorstDreamofAllandOtherFunnyPoems,1989)等。 从杜甘编辑出版的诗集的标题就可以感受到其幽默滑稽的诗风,在《836牛炖肉》(RhinocerosStew)一诗中,诗人把澳大利亚特有的几种动物“做”成了菜肴,荒诞搞笑中隐藏着一种对暴殄好吃人类的嘲讽,因为这些菜肴“可一点激不起食欲”: 犀牛炖肉 味道像胶水, 而长颈鹿混菜 粘在碗上。 红烧鸸鹋, 有一股煳味 而煎塘鹅 翻显出内脏。 这顿饭, 可一点激不起食欲。 琼·卡沃腾(1951—)编辑了一些滑稽诙谐的诗集,主要有《腐烂诗》(PutridPoems,1985)、《让人吓呆的诗》(PetrifyingPoems,1986)、《令人作呕的诗》(VileVerse,1988),这三本诗集主要关注人、动物和昆虫身体的功能以及不那么优雅的行为习惯,从诗集的标题可以感觉到一种对经典诗歌概念的颠覆,其中的幽默也属于“粗俗的幽默”,诗歌从令人讨厌的事物中发掘笑料,在《令人作呕的诗》中有一首由澳大利亚当代著名的童书作家迈姆·福克思(MumFox)创作的《不优雅的可人儿萨曼塔》(SweetSamantha,Unrefined),就是这样的作品: 可人儿萨曼塔吃东西的时候 极其粗鲁: 她的嘴总是张得很大 你都看见里面。 那可不是什么美丽景观,我的朋友! 去看看萨曼塔怎么结束她的晚餐—— 饭渣子飞过她的舌头 包裹着她的牙齿,冲进她的喉咙; 当她咀嚼着 并告诉你最新消息时 你肯定会呕吐! 炸鱼加土豆条在她唇间穿梭时 或者她吃拉明顿蛋糕时(一种巧克力椰丝方块蛋糕——笔者注) 可真是太可怕啦! 可可果片像长了翅膀 直接飞进你的眼睛—— 你的肚子马上开始翻腾! 所以,我建议你站远点 特别是她吃得来兴致时, 要确保在不优雅的可人儿 萨曼塔之前已经吃过了饭, 不然,她狼吞虎咽 会把食物喷满你全身…… 事实上,这一时期的澳大利亚诗坛,有不少诗歌,尽管并非专为儿童创作,但常常因其简单的诗节和滑稽好笑的幽默风格,也为儿童读者所喜爱。比如罗伊·迈克马斯特(RhyllMcMaster)的《这一首给马》(ThisOneforHorses)幽默地描述了诗人所知道的曾经用来命名马的人名;在斯蒂芬·K·凯伦(Ste-phenK.Kelen)的短诗《生病的孩子》(SickKids)中,诗人写他的孩子因流感生病在床,却“快乐如柠檬甜橙饮料”;2008年诗人约翰·詹金斯(JohnJen-kins)的诗集《与门泽斯先生一起长大》(GrowingUpwithMrMenzies)中的大部分诗歌也都颇受儿童欢迎,通过这些诗,诗人描述了一个出生在1949年、成长于罗伯特·门泽斯担任澳大利亚首相的20世纪50年代的男孩经历的事情,包括手足相争、学习阅读以及如何应对校园暴力等话题。 当然,并不是所有20世纪后半期的童诗都是滑稽荒诞风格的,即使在某种程度上,幽默可能是童诗的“特质”,不同的诗人对其的理解不同,诗作呈现出来的风格便也不尽相同。芭芭拉·吉尔斯1983编辑的两本童诗故事书《第二本澳大利亚诗书》(ASecondAustralianPoetryBook)和《毛骨悚然的诗和笑话》(SpookyPoemsandJokes)是关于巫师、万圣节和鬼魂的诗歌与故事,就少了荒诞,多了一份好玩和乐趣,更没有那种“粗鲁的幽默”。 而另一位童书作家戴维·马丁(DavidMartin,1915—1997)的童诗既有幽默的一面也有严肃庄重的作品。他的叙事诗《铁猫》(SpiegeltheCat,1961)就是一首比较复杂的诗歌,是根据高特菲德·凯勒(GottfriedKeller)创作的一个瑞士故事再创作的;其1980年出版的诗集《我歌唱我的时代:献给澳大利亚年轻人的诗选》(IRhymeMyTime:ASelectionofPoemsforYoungPeople)则包含了不少严肃的诗作,其中一首写道:“我是一个犹太人/穿过酷刑的墓穴/我保持着人的精神。” 这一时期,澳大利亚一些著名的童书作家如比尔·斯考特、柯林·蒂尔、罗宾·科林等人也都有儿童诗集问世。 除了诗人出版的儿童诗集以外,还有不少专为儿童出版的童诗合集。比较早的童诗集是1943年瑞克斯·英格米尔(RexIngamell)编辑的《古老土地的新歌》(NewSonginanOldLand)。1967年乔伊斯·赛斯比(JoyceSaxby)编辑的《100首儿童诗选》(OneHundredPoemsChosenforChildren),里面收入了叟特(D.H.Souter)、玛丽·吉尔莫、瑞克斯·英格米尔、威尔·劳森(WillLaw-son)、爱文斯(J.K.Ewers)、派特逊等诗人的诗作。这本诗选是20世纪60年代最重要的澳大利亚童诗集。 同一年,罗丝玛丽·道伯森(RosemaryDobsen)也编辑了一本面向9到14岁少年儿童的诗集《四季歌:给年轻人的100首诗》(SongsforAllSeasons:100PoemsforYoungPeople),其中收入的是并非专门为儿童写作的作家戴维·坎普贝尔(DavidCampbell)、玛丽·吉尔莫、朱迪丝·瑞特(JudithWright)等人的诗作。 20世纪80年代以来出版的儿童诗集,风格类型呈现多样化的趋势,从丛林谣曲、幽默滑稽诗到抒情诗歌都有。 希拉·耶雷(CeliaJellet)和吉尔·海伦(JillHeylen)编辑了好几本童诗,从传统诗到现代诗都有,比如《有人在飞气球》(SomeoneisFlyingBalloons,1983)、《风中喧嚣》(RattleingintheWind:AustralianPoemsforChildren’s,1987)、《一定是夏天》(ItMustHaveBeenSummer,1990);克莱尔·斯柯特·米歇尔(ClareScott-Mitchell)编辑的《当鹅遇见驼鹿》(WhenaGooseMeetsaMoose,1980)是一本针对学龄前儿童的诗集,《飓风街来的苹果》(ApplesfromHurricaneStreet,1985)则是针对6到10岁的孩子的;琼·卡沃顿除了编辑三本前文中已经提及的幽默诗集以外,还在1988年编辑了另外一本好玩有趣的诗集《四个和二十个拉明顿蛋糕》(FourandTwentyLamingtons);1987年,格兰伊丝·史密斯(GlenysSmith)选择丹尼斯、诺曼·林赛、马克斯·法晨、杜格·迈克利欧德的诗作编辑成《滑稽和吓人的澳大利亚诗歌》(AllAustralianFunnyandFrightfulVerse);1990年,苏·玛沁(SueMachin)则选择比尔·斯柯特、吉恩·查普曼(JeanChapman)、芭芭拉·吉尔斯和马克斯·法晨的作品,编辑了童诗故事集《悠闲坐着,鹅妈妈:大声读出来的诗和故事》(StayLoose,MotherGoose:StoriesandPoemstoReadAloud)。比起早期的诗集来,20世纪80年代以来出版的童诗集中多了原住民和移民的声音。837 新世纪(21世纪)以来,澳大利亚的儿童诗更呈现出多样性,从风格上来讲幽默诗、荒诞诗、严肃诗均有佳作迭出,从内容上讲,家庭、校园、自然、环境、动物等等,都是诗人关注的对象,同时,借助多媒体技术的发展,也出现了一些“超文本”的童诗,比如Flash诗歌等。然而,与文学发展的大趋势同步,从未占据儿童文学主流的诗歌如今更边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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