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紧扣时代脉搏,反映社会现实斗争,激励少年儿童的爱国热情与革命精神,这是现代儿童文学又一方面的主题,这与接受外国儿童文学尤其是苏联的影响是分不开的。
随着时代的进展,外国儿童读物的译介由五四前后以欧洲为主逐渐转变到30年代以后以苏联为主。其原因正如毛泽东同志所指出:“中国有许多事情和十月革命以前的俄国相同,或者近似。”而十月革命又为中国革命开辟了道路,“俄罗斯及苏联文学因而成为中国新文学来自世界文学中的最重要的养料和源泉”,也成了中国现代儿童文学的重要借鉴。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在苏联无产阶级文学的影响下,随着“左联”的成立和无产阶级文学的倡导,一些热心儿童文学的左翼作家,力图在儿童文学中反映时代风云与革命斗争,塑造新的儿童形象。郭沫若的《一只手》,张天翼的《大林和小林》、《秃秃大王》,蒋光慈的《疯儿》,应修人的《金宝塔银宝塔》等是早期革命儿童文学的主要收获,为现代儿童文学增添了新的色彩。从30年代开始,苏联早期儿童文学被广泛介绍进来,并一发而不可收,成为以后数十年中译介的外国儿童文学的主要品种。其中影响最大的有盖达尔的《远方》、《第四座避弹室》、《铁木尔及其伙伴》,班台莱耶夫的《表》、《文件》,卡达耶夫的《团的儿子》,莫吉列夫斯卡雅的《小夏伯阳》,等等。这些作品不仅使中国小读者看到了新的世界中的新的儿童形象,同时也给当时的儿童文学创作带来新的影响。陈伯吹认为苏联儿童文学给予中国的影响,“不仅直接对小读者灌输革命斗争思想,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也对儿童文学的创作方向有所启示,有所鼓舞。”他说过他自己就是由于受到这种“启示”与“鼓舞”,在抗战的炮火声中,写出了《华家的儿子》、《火线上的孩子们》、《少年英雄》等“以抗击敌人为内容的作品”。1942年12月,萧三在延安《解放日报》著文介绍苏联重视儿童文学的情况,特别指出苏联在卫国战争时期,“描写儿童参加抗战的作品和给儿童出版的读物非常之多”,他号召中国作家也来描写抗日战争中的儿童生活,反映“八路军的‘小鬼’在前方和后方作过、作着不少英勇的动人的抗战建国的事业”。根据地与解放区的儿童文学十分注重这类题材。华山的《鸡毛信》、管桦的《雨来没有死》可称是这方面的代表作。在苏联儿童文学革命思想内容的启示与鼓舞下,现代作家敏感时代脉搏,与人民的呼声相应答,创作出许多直接反映中国人民革命斗争的儿童文学作品,极大地激发了少年一代的爱国热情与革命精神。
(三)歌颂真善美,鼓吹精神文明,对少年儿童进行德智美的教育,这是现代儿童文学的一大重要内容。鲁迅指出,儿童文学应努力使小读者“开拓眼界,增加知识”。郭沫若认为:“人的根本改造应当从儿童的感情教育、美的教育着手。”现代儿童文学在这方面所做的工作也曾受到过外国儿童文学的广泛影响。
印度诗人泰戈尔的《新月集》被郑振铎誉为是“一部叙述儿童心理、儿童生活的最好的诗歌集”。五四时代不少热心儿童文学的作家都曾受到过泰戈尔作品的影响。郭沫若因为喜爱《新月集》因而“成为泰戈尔的崇拜者”。他回忆说,“民国四年的上半年”,“我便和泰戈尔的诗结了不解缘”。在这样的“不解缘”的影响下,他写了《新月》、《晴朝》、《两个大星》、《天上的街市》等富于童心美的儿童诗。郭沫若还在《儿童文学之管见》中,以《新月集·孩子的世界》为典范,来论述儿童文学的创作原则。郑振铎说他喜欢《新月集》正如喜欢安徒生童话一样,《新月集》有一种“不可测的魔力”,能“把我们从怀疑贪婪的成人的世界,带到秀嫩天真的儿童的新月之国里去”。就在他翻译《新月集》期间,他写下了《河马幼稚园》、《兔子的故事》、《竹公主》等富于儿童情趣的优美童话。泰戈尔给予冰心的影响尤为深刻。冰心这样写道:“泰戈尔是我青年时代所最爱慕的外国诗人。……他的诗中喷溢着他对于祖国的热恋,对于妇女的同情和对于儿童的喜爱。”泰戈尔的诗使冰心“游历了他的美丽富饶的国土,认识了他的坚韧温柔的妇女,接触了他的天真活泼的儿童”。洋溢在泰戈尔诗中对大自然、对祖国、对儿童和对妇女——母亲们的爱,恰巧也构成了冰心写给孩子们的散文集《寄小读者》的主题。她激情地歌颂大自然的美,倾心地热恋祖国,以无限的柔情倾吐着她对儿童的爱。她尤以最大的热情、最动听的音符,歌颂“普天下的母亲的爱”。冰心的诗集《春水》与《繁星》也同样以母爱、儿童爱、自然爱为主要内容。她所追求的是“我在母亲的怀里,母亲在小舟里,小舟在月明的大海里”这样的爱与美融合的境界。我们从冰心这些描写温柔的母爱、纯真的童心、优美的自然的作品里,完全可以看到泰戈尔对她的影响的鲜明印记。冰心自己也说过:“我自己写《繁星》和《春水》的时候,并不是在写诗,只是受了泰戈尔《飞鸟集》的影响,把自己许多零碎的思想,收集在一个集子里而已。” 对少年儿童进行爱的教育,一直是现代儿童文学比较注重的主题。1909年与1923年,包天笑、夏硏尊曾根据意大利亚米契斯的儿童小说《心》先后翻译成《馨儿就学记》与《爱的教育》出版。《爱的教育》风行20余年,再版30多次,是五四以来除安徒生童话以外的影响最大的外国儿童文学作品。此书以浓烈的感情,教育小读者从小就爱祖国、爱人民、爱师长、爱父母兄妹、爱劳动、爱真善美,这一主题不仅产生了纯洁少年和儿童品德情感的巨大精神力量,而且也直接影响到现代儿童文学的思想内容。茅盾在论述儿童文学的任务时就指出:儿童文学“应当助长儿童本性上的美质:——天真纯洁,爱护动物,憎恨强暴与同情弱小,爱真爱美。……等等”。我们从五四以来不少注重爱的教育的作品,诸如叶圣陶的早期童话《小白船》、《芳儿的梦》,许地山的散文《落花生》,陈伯吹的小说《学校生活记》,丰子恺的散文《华瞻的日记》,黎锦晖的儿童歌舞剧等作品中,都可以看到“爱的教育”的思想闪光。1930年开明书店还出版过一本由小学教师写的《爱的教育实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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