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来得太快,反而是一个令人怀疑的迹象,显示了这种荣誉除了能博得众人的喝彩外就一文不值。生活中,有许多人获得的荣誉难以持久,得到时容易,失去时也快。
作家可分为流星式、行星式和恒星式等类型。流星显赫一时,惹人抬头仰望并大声呼喊“在那儿”,但它很快就消逝了。行星持续的时间要长得多,它们熠熠闪光,且常常使恒星相形见绌,一知半解的人常将它们与恒星相混淆,这是由于它们与恒星相隔太近的原因。
后来,我们就不能在原来的位置上找到它们了,因为它们的光仅仅是靠别的星球反射过来的,它们影响所及的范围仅限于它们运行的轨道。行星的运行轨道是变动不居的,据说若干年就循环一次,只有恒星是唯一永恒的天体,茫茫宇宙,星位永久不动,安如磐石,并靠自身的力量发射出璀璨的光辉,看起来,它们的昨天和今天都没有变化。yipindushu.com
如果没有视差,在我们看来它们的面貌就是始终不变的。它们不属于一个系统、一个民族,而属于整个宇宙。由于它们离我们很遥远,它们发出的光要过很多年才能被地球上的我们看见。
我们已看到,一个人由于出类拔萃而很难得到荣誉,因为公众是没有判断能力的,他们缺少敏锐的眼光。妨碍杰出人物得到荣誉的另一种阻力来自他必然遇到的妒忌。妒忌在人的生活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阿里奥斯多说: “由于我们尘世生活中的阴暗面居支配地位,以至于妒忌这种邪恶这样肆无忌惮、猖獗横行。”
因为妒忌是一种隐秘的、日常生活中见怪不怪而又具有流传性的心态,它使得各个领域的英才俊杰们横遭抵制,而平庸之辈们拉帮结派,这种情形到处都是。所有人在他们所从事的行业中,都不允许另一个人才脱颖而出。天才显然是一个不能被容忍的闯入者,“我辈中优秀者岂能帮助他人更优秀”,这是凡夫俗子们彼此心照不宣的密令,加上真正的稀世珍品很难被人们认识,要使其价值得到公众的认可就更是难上加难。因此,会有无数妒忌,铺天盖地不断地扑向他,直到他完全窒息。一个人不被看作本来的他,而被当作别人眼里的他,这是平庸之辈压抑个性的惯用手段。
有两种关于优点的表现方式:一是拥有属于自己的优点,一是拒不承认他人的任何优点。后者常常被人们普遍采纳。就像妒忌只是匮乏的一种标志那样,优点证明妒忌所缺少的正是优点。
当某个出类拔萃的优秀人物出现在公众面前时,他所引起的第一个后果常常是:激怒所有的竞争对手,就像孔雀开屏冒犯了众鸟一样。上述情况可能会使妒忌者沉默不语,他们的沉默不语就像预先商量好了的一样齐整一致。他们瞠目结舌,这就是塞涅卡描述的那种妒亚瑟·叔本华忌的沉默。它通常被看作愚昧无知的专门术语,会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阻碍声誉的扩大。如果在高层知识界发生那种情况,一个人所面对的听众都是些可以与之匹敌的专业人员和学生,这些人就会为他扩大声誉而开辟途径,大多数公众就会在没有辨别能力的情况下投赞同票。
如果这样,这种恶意的沉默就会最终被赞美声打破,这种赞美毕竟是很少发生的,更不用说它们大多都发生在遥远的未来,然而,这却是那些期盼正义的人梦寐以求的。正如歌德在《西东胡床集》中说: “如果评论者本人的洞察力没有得到广泛宣传,他所评论的对象就得不到承认,不管这种承认来自于许多人,还是仅来自于一个人。”允许他人在你的著作中得到的荣誉,实际上是从你自己那里夺来的,你赞扬他,就只能以损害自己的主张为代价。
拿人来说,他根本不愿把赞美和荣誉拱手让人,倒是都想对他人吹毛求疵、求全责备,以此来抬高自己。尽管这样,如果荣誉是人自身赢得的,它就会是某种外在力量的作用。
我说的并不是那些利用不光彩的手段相互吹捧而抬高自己的朋友,另外,有种感觉可以提供动力,这种感觉仅次于亲自完成某事而获得荣誉感,由它提供的有效动力来自于对他人从事的工作进行正确评价和认识。这与智力三分法是一致的。
马基雅维利认为可把人从能力上分为三种:一种人可以独立地理解事物,另一种人能够理解别人给他解释的事物,第三种人既不能主动地理解事物,也不能理解呈现在他眼前的事。第三种人只有放弃跻身于第一种人的良好愿望,才能寻机加入第二种人的行列。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英才俊杰终会得到大家的公认。
一部作品,一旦得到公认的价值,便失去了昔日的沉寂,摆脱了遭人贬损的阴影,大家众口一词,争相赞誉,互相推崇。人们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也会因此而分享荣誉。他们在实践色诺芬所标榜的精神:知道什么智慧的人,也一定是一位智者。所以,当他们明白他们永远也达不到最高荣誉时,就会不失时机地退而对它抱以欣赏的态度。
这里发生的情况就像一支被迫投降的军队一样,兵败如山倒,大家都想最先逃脱;就像战斗开始时,每个人都想冲在最前面。由于公众认可的力量,人们争先恐后地赞赏那些已被大家公认为最值得赞美的人,仿佛受一种无意识法则的支配,即同类性法则,而从此显出他们观察和思考事物的方法与那位被赞美的名人的方法的相同之处,虽说他们本人一无所获,但他们还不至于把自己拥有的那点文学鉴赏力丢掉。
荣誉并不是唾手可得东西,但一旦获得就不难保持。来得太容易太快的荣誉常常是昙花一现,难以持久。得到时容易,失去时也快。就像普通人能轻而易举地鉴别任何普通作品的价值,也乐意承认竞争作品的价值,并且他们无须拥有很高的能力就可独自做到这点。某人赞美一件事物,就他而言,只是为了能模仿它。
荣誉来得太快,反倒是一个令人怀疑的迹象。同类性法则的运用显示了这种荣誉除了能博得众人的喝彩外就一文不值。人要有自知之明,弗西昂正在讲话时被民众的喝彩声打断,他赶紧转身问朋友:“我是不是出了错,说错了什么话?”能流传千古的声誉绝不是一蹴而就的,获得它们必须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通常来说,只有以同时代的崇拜和荣耀为代价才能换来持续若干世纪的盛誉。因为它们所持续的时间很长,是一种难以达到的完美典型,所以这一完美典型的发现者本身也是少见的,而大多数亚瑟·叔本华人连它们的名字也没有听过,因为妒忌总是在那里虎视眈眈,竭力掩盖它们的声音。
平庸之才则很快就会受到赏识,威胁是显而易见的,那些庸才比完美典型的创造者及其发现者的寿命更长久。据说一个人名垂后世的可能性通常与其早年就闻名遐迩的机会成反比。真正的诗人与作曲家最终都会与哲学家处在相同的位置。一部著作一旦投入写作,使之留存下去是可能的。
因哲学领域中名作相当匮乏及其极端的重要性,也因哲学著作可能产生某一语言的完美译本,按理说,获得最高地位的无论如何还是哲学家。有时的确发生过这种情况:哲学家的声誉比他的著作本身流传得久远,例如泰勒斯、恩培多克勒、赫拉克利特、德谟克利特、巴门尼德、伊壁鸠鲁及其他许多哲学家都是这样。
这儿所说的仅限于没有任何实用价值的成就。那些实用的或直接引起某种感官愉悦的作品,只要问世就很容易得到世人的赏识。这就像在任何一座城镇里,没有哪位水平一流的糕饼师傅能长期保持默默无闻。
突然得到的名声应被视为一种虚假、矫揉造作的名声,这种名声就像一只水浮子,笨重的躯体借它的力量可以漂浮起来。水浮子可以承载一段时间,至于时间的长短,却决定于水浮子缝合的好坏与否;不论怎样,空气还是渐渐地从水浮子中溢出,而最终使躯体沉没水中。
这是所有借助外在力量出名的作品的必然结局。虚的赞美声消失了,勾结串通停止了,人们的批评就会宣告这种荣誉的不真实,荣誉也就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大的耻辱。一部天才著作能依靠其自身的魅力名满天下,它在任何时代都会激起人们对它的惊羡与赞叹,就像一个比重低的物体,总是很灵活。
富有天赋的人,无论他的作品是诗歌还是哲学著作,或其他艺术品,在任何时代都像孤独的英雄一样,他们单枪匹马,与敌对势力作殊死搏斗。这就是人类可悲本性的后果。那些呆笨、粗俗、堕落、愚蠢、残忍的人总是阻碍着天才的努力,无论其艺术方法是什么,最终都使天才不得不向他们屈服。如果让孤独的斗士达到其艺术的顶峰,他就会迟迟得不到承认。他要等到晚年,并且只有在得到许可的条件下,才会获得正确评价;他容易重新落人无人理睬的境地,至少暂时是这样的。他时刻发现自己陷入与那种虚假、浅薄、乏味的观念对立中,因为这些观念更适宜于大多数人。在文艺领域这种情况很普遍,就像哈姆雷特举着两张画像对他可怜的母亲说: “你有眼睛吗?他们根本没有。”当我关注某个大师作品中所表现的一大群人的行为举止及他们表达对自己赞美之情的方式时,这些人常使我想起一出马戏中训练有素的猴子,二者的表情姿势都很相似,但他们也往往暴露出这些表情姿势所隐含的真实而内在精神,他们的非理性本性可从这里窥其一斑。
人们常说某人超越了他的时代,意指他超越了普通的人性。因为这种事实,天才才会因曲高和寡而难逢知音。这些知音人数太少,甚至在任何时代他们都不会形成为数众多的群体。如果一位天才不能被命运之神垂青,他就会被他所处的时代误解。换句话说,他将一直默默无闻,直到时光把这些为数甚少的知音的赞誉声汇集成潮时,他才能名扬天下。到那时,后人将会说: “这个人超越了他的时代。”因为人们毕竟很乐意把自己的过错推诿到某一时代。
如果一个人凌驾于他自己的时代之上,他就能凌驾于其他时代之上。
任何不朽的传世佳作都向各自的时代发起了一种考验,考验它们能否认识到这些大作的不平凡之处。无论哪一个时代的人,都会对包亚瑟·叔本华(1788-1860西斯的邻居们的作为叹为观止、望尘莫及,他们有眼无珠不能识清神灵,而且还冒失地把诸神驱逐出去。通过这种方式提供了鉴别评判每个时代理智价值的正确标准,天才一旦出现,他的同代人就会立即评判他的作品。我的意思是,人们要么立即赞誉,要么出于吝啬的世风而把这种赞誉拖延下去。
这后一种命运尤其适宜于保存具有很高品位的佳作。前一种提到的那种幸运,总是难以惠顾的,这是因为有能力鉴赏这类天才佳作的人实在很少。
一位作家的成功与否,主要看有多少人屈服于他已获得的知名度而去读他的作品,但由于形形色色猎取名声的技巧、机运的作用及某种自然的人以群分的亲缘关系,想要获得这种虚名的人可谓人数众多,而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作家要想获得名声要缓慢艰难得多。这是因为前者有狐群狗党的帮忙,而后者理智才能的超凡出众处处都受到偶然环境的影响,他们独自面对世上种种可怕的事物,特别是要遭到同一领域那些习惯于粗制滥造的作家的围困,这些人总是乐于为自己的作品吹嘘宣传。
一个人如果想创造出逾越于他自己时代的伟大作品,就必须漠视他的同代人,置他们的评论意见于不顾,且任凭他们或毁或誉。如果这个人真是在创作伟大的作品,就应全力以赴去完成它,这将是这部作品的大幸。
如果他在创作这样一部大作时转而去征询他的同事的看法或意见,他们就会诱使他步入迷途。如果一个人希望自己的声名传诸于后世,他就必须无视他自己所处时代的影响。这意味着他必须排除一切影响,并准备为万世美名而放弃他同代人给予的掌声。
在任何一种崭新而广为传播的真理降世时,人们会由于它的陌生而觉得它貌似矛盾,它就会遇到抵制它的某种冥顽不化的障碍;甚至在这些反对者疏于防范且确信这一真理后,仍然继续拒斥它。但真理能为自己开辟道路,就像化学物质酸一样,它暗暗消灭着包围它的一切东西。时光流逝,崩塌之声依稀可闻,陈旧的谬误就怦然倒地了。思想的清新轮廓显露出来,就像一座揭去帷幄的纪念碑,每个人都承认它,敬仰它。但对于大部分真理来说,这一切的来临却那样缓慢。
通常来说,人们要去倾听一个人,往往是在这个人死后更值得;那时他们听到的就会是演说者离开讲台后留下的回声。
普通类型的作品也会遇到一种较好的命运。这些作品的创作符合其时代文化发展的一般潮流,从而使它们与那个时代的精神紧密地结合起来。也可以说,正由于迎合了那些偶尔盛行一时的意见,这些作品就暂时满足了人们了解时代的需要。只要它们有什么长处就很快能流行传播。它们几乎没有遭到任何妒忌,人们称赞它们,因为它们称赞某物的原因是他们希望自己有能力去模仿它。
那些注定要成为整个人类的精神财富并将流芳百世的稀世佳作,就其本性来讲远远超越于文化发展的当前阶段,因此,这样的作品往往外在于当前的文化时尚,并为它们自己时代的精神所不熟悉。它们既不属于这种文化,也不相连于这种时尚,所以它们对那些受时尚限制的凡夫俗子们无动于衷,毫无兴趣。它们的经历与那些寻常作品的经历比较起来,可说是有天壤之别,就拿天王星的运行轨迹与水星的运行轨迹的区别一样大。它们难免时时遭到不公正的对待,人们也常常惶惑于不知怎样评价这些伟大的作品,它们只有把世人搁置在一旁,我行我素。人们使用各种语言撰写的著作,真正能流传后世的不多。
无论谁都不能心存幻想,以为事情会永远朝某个方向发展。人心亚瑟·叔本华(1788-1860}的构成是不会改变的。尽管它会在不同的时代变化为不同的形式。一颗伟大心灵在其持有者的有生之年,是难以遂愿其抱负的。从根本上说,要想完全真正地理解这颗伟大的心灵,需要理解者的心灵已与它同属一类,但这对多数人来说是不可能的。
一个从千百万人中脱颖而出的雄才,披荆斩棘走出一条通向不朽的坎坷曲径,经历着凡人无法想象的苦闷和孤寂,这的确是一件惊人的事情。这一通向千秋万代的漫漫旅途,所经之处充满了凄惨悲凉、枯燥乏味,就像世人皆知的利比亚大沙漠一样,但对那些从未与它蒙面的人来说,是不会对此产生任何观念的。我首先要向旅行者建议,他们必须轻装上阵,否则就会在路途扔掉很多行李。他们还必须牢记格雷西安的话: “优秀作品之所以优秀的原因,就在于它是简短的。”
与他们所生存的短暂时间相比,具有杰出心智的伟人就像一座矗立云天的巨型建筑,它仅在宽阔的大地上占据很小的地方,只站在这座建筑物面前,任何人也无法看到它的宽阔雄伟。由于类似的理由,一位天才人物在他还活着时,其伟大杰出之处是不大可能得到公正评价的。但在一个世纪后,整个世界都会认识到这一点,并希望这位伟人复活。
如果短暂易逝的时间之子诞生出一部永恒不朽的传世佳作,这位时间之子的生存与他的孩子相比,就会显得非常短促。就像有死的阿基里斯与他无死的母亲忒提斯一样。在短暂易逝与永恒长存之间,存在着很大的一种反差。
伟大人物在其短暂的一生中,在其贫困潦倒、痛苦不堪、变动无着的存在中,很有可能亲眼看到他那永恒之子的光辉生涯所闪现的丝毫曙光,而他这位父亲也不会认为他真的就会这样下去。一个在其生后获得名望的人,与一个生前获得名望的贵人,恰好形成一种对比。
一个人从同代人手中赢得声誉与从后代人手中赢得声誉,这其中的差别在于:前者的崇拜者与他在空间上是隔开的,而后者的崇拜者与他在时间上是隔开的。甚至在活着时赢得名声的这种情况下,这个人通常也不能真正亲眼见到他的崇拜者。
威望不能容许亲密关系,它几乎永远要与它的对象保持某种距离;一旦一个受到敬重的伟人走向前台,它就会像黄油一样在太阳下被烤化。如果一个人在其同代人眼中是名人,他生活中的多数人是由于他的社会地位和财富而尊敬他,而另外的少数人对他的优秀品质也只能有一种模糊不清的认识,这是因为他们是在遥远的距离之外听到他的名声的。一个名人要想得到他人的承认和敬仰,那么,他与他人之间保持某种距离是至关重要的,至于这种距离是空间的抑或是时间的,这并不重要,但他可以听到他在前一种情形下的名声,而不能听到后一种情形下的名声。
只要一个人做出过真正伟大的创举,他就可以确信他将赢得身后的名声。一个人只要创造出真正天才的伟大思想,他就可以意识到自己与未来几代人时刻在一起,息息相通。他还会感悟到自己的生存绵绵不绝,跨越世纪长河,就像与后代生活在一起一样。
每当我们为阅览一部伟人的巨著而感到欣喜不已时,心中总是充满了对他的敬慕之情,我们真诚希望他能复活,以便我们能见到他,与他说话,但在我们的生命中拥有他,这种希求是不可能实现的。
如果一部有很高品味的作品,一直等到走向后人设立的评判法庭面前,才能获得它应当得到的公正评价,另一种相反的命运就会为某些貌似聪明的谬论准备好依据。这些谬论也产生于人的才能,而且似乎具有深厚的根基。这些谬误还会为众多的聪明人和博学者信奉不亚瑟·叔本华疑,他们会振振有词地为其辩护,在他们的时代,他们实际上已名闻遐迩,且在他们的耕作生涯中至少还维持着他们的社会地位。这样一种谬论表现在名目繁多的错误理论和虚假的评论中,甚至穿插在诗歌和艺术作品中,这些都展示了那个时代的民众因偏见而喜爱的某些荒谬的趣味或癖好。
其实,那些维护谬论的人得到这些名声和赞誉,仅是因为他们知道能揭穿谬论的人尚未出现。一旦这样的人诞生,他在后一代人中所做的一切,也就意味着上述那些人名声荣耀的结束。后人的判断,作为对那些人功过是非的审判,构成了撤销上代人所作误判的公正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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